溫雪訝然,抬頭看向他。
她竟在蔣驍的眼中看到了幾許悲涼的黯淡,那眼神就好似煙火熄滅後那一剎那的孤寂。
“阿雪……你或許至今都不知道我以前是什麼身份,或者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沒有跟你坦白過,一來是沒有那個機會,二來我確實自卑,總勸說自己在感情面前那一些不算什麼。”蔣驍道,“可我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沒有人比我自己更瞭解我。”
“阿雪,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好,現在的蔣總在幾年前還是一個住貧民窟黑在紐約沒身份的混混,而在更早之前,他不過是一個大山裡長大、沒有什麼文化、也沒有什麼能力的小男孩。他有一個貧窮到你根本就想象不到的家庭,母親體弱多病,父親常年酗酒家暴,奶奶不認識一個字,全家的生活都要靠在山上拿命去菜草藥來換。”
“什麼蔣總不蔣總的,他就是一個靠著點手藝賺了錢、開了公司才在紐約立足的普通人。阿雪,我十幾歲就出來自力更生討生活,那時候的你是溫家的小公主,掌上明珠。我睡在天橋下瑟瑟發抖的時候,你肯定在溫家的別墅裡看書學習彈鋼琴。若不是都來到了紐約,我們這樣的人一輩子也不會有交集。”
“阿雪,蔣驍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好,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欺騙你一輩子,所以他選擇分手,長痛不如短痛。”
“可昨天晚上,他突然騙不了自己了,他發現自己很愛你,愛到沒辦法放手。”
“這些事實是他在信裡都沒有寫的,他想親口告訴你,因為他選擇了坦誠。”蔣驍嗓音沙啞,眼睛看向溫雪,“還有很多事,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這一次分手,你來說。”
“阿雪,你不是說我單方面的分手不作數嗎?你如果真得要離開紐約了,這一次,你親口跟我說分手,那以後……我們就永遠分開了。”
兩人的情緒都沒有失控,甚至,蔣驍的話語裡充滿了平靜和溫和。
從前不願意提及的事情,他也能輕描淡寫說出口。
他的過去對於他而言是傷口,以前面對不了,現在……他能面對了。
溫雪看著他,久久沒有開口。
她的大眼睛裡是他看不懂的眼神。
她沒有表態。
蔣驍鬆開手,放開了她的胳膊,退後一步。
有冷風從門口吹進來,蔣驍的臉上充滿悲痛和迷惘……他知道她接受不了。
“阿雪,小公主應該和王子在一起,我一直都懂這個道理,可我仍舊有些不死心。剛剛說的只是一部分,我蔣驍的過去很不堪……”他坦然地看向她,“你之前不是問我脖子上為什麼有傷疤嗎?都是打架留下的,被人打,或者跟別人打,底層人的弱肉強食你也許永遠都想象不出來。不僅僅是脖子上,我身上多的是傷疤,因為蔣驍他以前就是個混混,現在再怎麼洗白都掩蓋不了他以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