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臉上再多的平靜都掩蓋不了他內心的波濤洶湧和浪潮澎湃。
因為他還知道一個訊息,這次申請美國沃頓商學院的學生裡有康平,而楊教授的話聽著似乎很平常,但隱隱約約已經暗含了警告。
無論從家世、金錢、人脈還是哪一方面來說,他都比不過康平。
他唯一的底氣就是,他的筆試分數一定可以比康平高,比申報沃頓商學院的任何人都高。
可,筆試不是唯一的決定因素,還有面試,還有學校的推薦信。
缺一不可。
紀長慕微微閉眼,背靠椅子,一動不動。
早已到了午餐時間,他卻沒有一點胃口,臉上終究流露出幾分憔悴和無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包間裡很安靜,但能夠聽到窗外的汽車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服務員敲門進來:“先生,您點的菜需要開始上了嗎?”
紀長慕這才微微睜開眼睛,看向服務員:“不用上菜了,把紅酒拿過來就可以。”
“好。”
服務員很快端了兩瓶上好的紅酒過來。
這些都是他的一點點心意,但他知道,有人準備了更好的“心意”。
在更好的心意麵前,他的這些不值一提,儘管這些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好的了。
可他知道,楊教授心裡頭是不屑的。
紀長慕給自己倒上紅酒,高腳杯裡的紅酒像紅寶石一般,閃爍著耀眼的光。
他不愛喝酒,但會喝酒。
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耳根子微微熱,眼底燃燒起紅通通的熱意。他在這酒裡嚐出了酸澀的味道,就好像十六歲那年他嘗過的眼淚滋味,又酸又澀,終身難忘。
紀長慕在寂靜的包間裡給自己倒著酒,一杯接一杯,沒有停下的意思,只有眼中的紅越來越像是燃燒的火,跳動著不滅的火苗。
沃頓商學院,他為之努力了近三年。
他的成績遠遠甩掉其他申報學生一大截,可就當這份結果近在咫尺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拿什麼去爭?
可他不甘心。
紀長慕又將高腳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整個中午,他把自己悶在包間裡喝酒,什麼事都沒做,只是喝酒,喝得天昏地暗、日夜顛倒。
直到沈方舟給打電話。
沈方舟知道他要請楊教授吃飯的事,但沒聲張,只有他和紀長慕知道。
“長慕,喂,我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你怎麼不接?”
“……”紀長慕喝紅了眼,醉倒在包間的沙發上,迷迷糊糊,沒有什麼意識,只隱約分辨出是沈方舟的聲音。
“喂,紀長慕,紀長慕!”沈方舟喊了幾聲,“回我話啊,楊教授酒量不錯,你不會被他喝倒了吧?”
“沒事,只是喝得有點多。”紀長慕尚且保持著最後一點意識,努力地在回覆著沈方舟。
“那就好,你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你回來沒有?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謝謝。”
沈方舟受寵若驚,平白無故的跟他說什麼謝謝。
他們之間還用得著這麼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