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進來吧。”風妃閱原先躺著的身子坐起來,片刻後,只見施婕妤披著斗篷,身後,還跟著陶心。
二人行禮後,女子示意她將手中的錦緞放在桌上,“娘娘,這是臣妾分到的錦緞,這樣的質地和顏色,裁剪師傅說最合適給小皇子了,這不,臣妾就自己留了些,正巧碰上月美人,她也扯了些,說是要給小皇子添置兩套衣裳。”
風妃閱望向那錦緞,身子動了下,“宮裡的裁剪師傅手藝那麼好,哪還輪得到我們獻醜。”
“娘娘,”施婕妤微微一笑說道,“這自古就是宮裡的規矩了,每個娘娘都要給新出生的皇子準備兩套衣裳,雖然也有可能穿不到,但上輩子祖宗的老話了,說是壓箱底,能將災禍什麼的,都擋在外頭。”
風妃閱將信將疑,這炫朝,規矩怎麼這麼多。
放下布匹坐了沒多久,施婕妤便起身告退,臨走時,雙目盯著地面,李嫣站在後面,望著她走出去的背影怔怔出神,就連風妃閱喚她都沒有聽見。
玉橋見她整個人都魂不守舍,忙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小聲說道,“娘娘叫你呢。”
“啊——”她驚得回神,“奴婢在。”
風妃閱睬她一眼,將外頭的幾名丫鬟招呼進來,“這細活,你們哪個是精通的?”
眾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就是沒有一個肯搭腔,沒有所謂的好底子,誰敢給皇子做衣裳。
等了半天,李嫣見始終沒有一人答應,她望了望那刺目的明黃色,囁嚅開口,“娘娘,奴婢可以試試。”
風妃閱一回頭,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讓玉橋將那錦緞交到李嫣手中。
手上,沉甸甸的,壓得她臂彎有點酸。
幾日的趕工,李嫣果然手巧,兩件衣裳,就連風妃閱看了都暗暗稱讚,放在準備好的托盤上,先要讓人送到裁剪師傅,打上哪宮娘娘的標記後,才能送回來,再送到那小皇子手中。
箇中繁蕪,卻只能照著所謂的規矩來。
那托盤還是由李嫣端著,風妃閱同她來到茗皇貴妃的寢殿,各宮娘娘都在,就連皇帝同兩宮太后亦是。
小皇子由奶孃抱著,睡得正酣,二人上前行禮,只見那張桌子上,堆滿了娘娘們送來的衣裳,顏色各異,花樣齊全。
兩件同樣是明黃色的衣衫,尤為明顯,那應該是施婕妤同月美人的。
風妃閱示意李嫣將東西放在桌上,茗皇貴妃望著那做工精細的衣裳,讚不絕口道,“都說皇后娘娘生來就有一雙巧手,臣妾今兒總算是見識到了。”
她微微一笑,並不將這風頭攬在自己身上,“這是本宮的婢女所作,她確實,手巧得很。”
風妃閱一句話,就讓眾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在她身側的李嫣身上,就連孤夜孑,亦是微微側目,女子腦袋低垂,頓覺幾分無力,她面紅耳赤,神情埋著沮喪。
視線中,有忌恨,有不屑,亦有讚賞……
茗皇貴妃瞅著李嫣的頭頂,嘴角僵一下,繼而拉開,“想不到一名丫鬟,手藝這麼好。”她上前,將那件衣裳攤開放在掌心中,面帶喜色,“皇上,瞧這手工,您看……”她將那衣裳遞到孤夜孑面前,手一收……
“啊——”一聲淒厲,讓圍在一起的眾妃嬪均是嚇了一大跳,沉睡中的孩子亦驚得哇哇大哭起來。
“怎麼回事?”兩宮太后循聲望過去。
茗皇貴妃雙手抓著那件衣裳,手腕的地方,瑟瑟發抖,她小心翼翼將一手伸出去,虎口的地方,竟血淋淋扎著一根銀針,半根,已經沒入皮肉。
近在身側的皇帝面容一沉,伸出手去,執起她的柔荑。
“啊——好疼。”茗皇貴妃驚叫連連,兩宮太后亦上前來檢視,“這——什麼東西!”
皇帝手一鬆,將她扔在一邊的那件衣裳撿起來,雙手放在縫合精緻的地方,猛一用力,就聽‘哧——’一下,衣服被撕成兩半,眼看著根根銀針從裡面滑出來,砸在地面上,叮叮作響。
風妃閱駭然,皇帝的臉色,陰沉到猶如那狂風暴雨即將襲來,將手中的衣裳一甩,他大步上前,只朝著李嫣而去。
一切,來的太過於突然,讓人來不及反應,這麻煩要找上自己,想躲都躲不開。
皇帝盛怒,李嫣抬起頭來,她定在原處,一個字不敢說,卻只是搖著腦袋,心中的冤屈,更是無處可述說。
孤夜孑認定,然風妃閱卻冷靜的多,送去剪裁師傅那之前,她就細細檢視過,每一個針腳,都不曾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