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潤瑪瑙也似的南國紅豆塞到賀敏之手裡,在他耳邊低聲道:“老十四託我送給你的!”
說完撒腿就要跑。
賀敏之看清手中物,笑了笑,令寺卒捉住了傅臨意,將一把紅豆盡數摔在他臉上,即刻攆出了大理寺。
不日坊間便有風傳:十一王爺紅豆示愛,大理寺丞鐵面無情。
傅臨意氣得跳腳之餘,不提防文帝獲悉此事,專門讓徐延私下過府訓斥一番,曰身為親王,舉止不端,竟猥褻騷擾朝廷重臣,禁足一個月。
又讓徐延賞了賀敏之一百兩銀子,曰剛正不阿,不事權貴,保全了朝廷的臉面體面云云,當賞。
紅豆一案,檀輕塵傳了情,達了意,賀敏之得了錢,謝了賞,傅臨意丟了臉,捱了一頓好罵。正所謂各得其所,三不相關。
得失之間,檀賀二人都十分淡定自若,只傅臨意,在府中扎小人不說,還暗暗在肚子裡咬牙切齒,發誓再不招惹這兩隻狐狸,並且捂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吃虧的總是他十一王爺?
轉眼又是九月初五,夜色中一人一騎迅速奔上納福街,馬蹄聲宛如遊子歸家的心跳,清晰可聞。
聶十三跳下馬背,身形利落敏捷,推窗進屋,卻發現賀敏之不在床上,略一思襯,走到廚房。
尚未進門鼻端就聞到馥郁的濃香,一顆心登時沉靜寧和,笑著進去,見賀敏之正坐在桌前凝望著自己。
兩人整整一年未見,聶十三死死盯著賀敏之,挪不開目光。
良久,賀敏之道:“聶少俠果然不凡。”
聶十三隨口應道:“怎麼不凡?”
“你只顧看著我便能看飽肚子嗎?”
聶十三笑了:“只能看得更餓。”
聶十三早已褪盡了孩童時代的秀美,五官輪廓猶如刀刻一般,氣質益發冷峻硬朗,但一笑之下,卻又說不出的野性魅惑,如陽光下毛皮華麗的雪豹,既危險又動人。
賀敏之聽他這話說得曖昧,臉色一沉,轉身下麵條。
桌上卻已放了一個砂鍋,開啟蓋子,香菇栗子燉雞尚熱氣騰騰,正是聶十三愛吃的。
一會兒賀敏之炒好一個青菜豆腐,端上魚湯麵,笑道:“你又長一歲啦,我還是祝你一生平安就好。”
聶十三大口吃著面,道:“你也是。有我護著你,你定會平安喜樂。”頓了頓:“你破南疆大案累著了?怎麼瘦了這許多?”
賀敏之微笑不語,待他吃完,方道:“你現在名氣響得很,有時候傅臨意請我去茶坊,都聽到有江湖人士說起你。”
聶十三奇道:“都說什麼?”
賀敏之笑道:“說你一劍挑了中原七大劍派,金江兩大幫,又說你遠赴西州,打得什麼魔師心服口服,三上武當山,終於擊敗了青雲道長,還說聶十三已經是寧國第一劍客,恐怕連白鹿山的鹿鳴野、少林的方丈都不是對手云云……”
聶十三點頭:“前面都說對了,最後一句話倒不一定。”
賀敏之斜著眼上下打量他,冷笑道:“一年不見,你臉皮厚了不少,知道羞恥二字怎麼寫嗎?你就不覺得害臊?”的63
聶十三聲音平靜:“不害臊。我說的是實話。”
“你當真一劍挑了中原七大劍派,金江兩大幫?”
“七大派的掌門都敗在我的劍下,終南劍派的劍法精妙,掌門林元嘉算得上劍術大師,滄浪劍派就差遠了。金江兩大幫一重刀法一重拳術,都有可取之處。”
“西州那個什麼魔師呢?”
“是雪峰魔師,據說是以前燕亦國慕容氏的國師,武功路數和賀伯很相近,詭異出奇,可惜年紀大了,韌性不及我,他換了七種兵器與我鬥了一天一夜,最後認輸了。”
賀敏之有些咬牙切齒:“那你什麼時候當上了寧國第一劍客?我怎麼不知道”
聶十三依然淡定:“一個月前,青雲道長敗在我劍下的時候。你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知。”
“那你師父和少林寺的和尚都不是你的對手?”
“不一定,我還沒跟他們比過。”
賀敏之捂著額頭,怒道:“洗碗去!”
收拾完廚房,兩人回到屋裡,聶十三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賀敏之,道:“我想洗澡……”
賀敏之生性愛潔,幾乎每日沐浴,浴桶就收在床後,聽他說要洗澡,嘆氣道:“大半夜的,你自己去燒水,我給你找乾淨衣服換。”
不多時,聶十三已經懶洋洋的泡在熱水裡,黑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