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緊,只要再多加一分力,輕輕一劃,就會崩斷。
深沉的夜色褪去,清晨。
賀敏之睜開了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有些翹,交剪著雪後陽光的明媚,也把聶十三的冷靜和沉著剪得破碎不堪。
看到他睜開眼的那一剎那,聶十三哭了。
真實的,活生生的,有呼吸……賀敏之衝自己輕輕眨著眼睛,那麼安謐而明靜的眼神,象沉睡了千年再張開,聶十三伸手過去觸控他的睫毛,睫毛在顫動,終於放心,確定了這不再是夢幻。
賀敏之笑了,聲音微弱:“你回來啦。”
聶十三低聲道:“我那天就回來了……一直住在城裡,聽說賀伯病了,這些天便常過來。”
賀敏之知道“那天”定是九月初五,沒有力氣再問下去,凝視著聶十三近在咫尺的臉,卻發現他呼吸低沉,已闔上了眼,竟自睡著了。
雖是睡了,還牢牢抱緊自己。昏迷中那種痛徹心肺讓人求死不能的冰寒痛楚盡數被他的熱溶掉,賀敏之看著他蒼白瘦削的臉,眼瞼下烏青的陰影,漆黑睫毛上的淚珠,珍惜得心裡發痛,仰起頭,輕輕吻去他的眼淚,兩人相擁著睡著。
月色映著雪光斜照進屋,銀光霜輝下,滿是乾淨純粹的幸福。
三年多前那個有著碎金似的陽光,碧綠清脆的葡萄葉,和清澈微笑的夏日長長午後,與眼前此景驟然重疊,毫不突兀,只是更多了一份貫穿生死的恬淡和深重。
聶十三真氣體力都近乎耗盡,這放心一睡足足睡了一整天,醒來時已是深夜。
見賀敏之仍闔著眼,忙去探他的鼻息,發現雖微弱卻不再斷續,起身穿衣坐好,捏著個指訣,心如明月,意如潮汐,氣隨念走,將經脈氣府內散亂的真氣逐漸匯聚到丹田,真氣執行一周天後,已神清氣爽。
回頭看看賀敏之,不放心,又去探他氣息。
突然聽到自己肚子咕嚕咕嚕叫,方覺得極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