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證書是三級施工單位,為什麼在核算管理費的時候按照國家二級施工單位的標準?
項茹梅拿著決算找牛德望的時候,他正在跟對方的老闆在講笑話,而且肯定是講了一個非常好的笑話,所以他們幾個都在笑,笑的非常開心。項茹梅並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笑話,因為他們講的是潮州話,潮州話比香港話還難懂,但是項茹梅看得出他們的關係非常不一般。
項茹梅在旁邊立了一會兒,牛德望問項茹梅有什麼事。牛德望在問項茹梅有什麼事的時候,沒有說潮州話,也沒有說普通話,而是說的四川話。這讓項茹梅感到有點親切。項茹梅說明了來意。項茹梅說完,牛德望順著項茹梅指出的地方來回掃了幾眼,然後仍然像剛才那樣開心地笑著把決算遞給那個老闆,說:肯定是你手下那個做決算的想升官了,居然提前把你們三級施工單位按二級施工單位核算管理費。
對方老闆臉上略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然後說:“是嗎?那我倒要好好表揚他一下。這樣,我先帶回去重新核對一下。”
第二天拿來的時候,少了幾十萬。
這就是自己在公司的分量。這種分量讓項茹梅感覺好極了。
第三章 自己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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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自己分量的還有歐陽健。
這一天,校長向歐陽健報喜:隨著常住人口的迅速增長,英才馬上要建立二中,他已經跟有關方面說好了,安排歐陽健的愛人在新組建的英才二中資料室工作。
歐陽健知道校長這個忙幫的分量,感到校長幫忙的分量也就等於感到自己在學校的分量。於是千恩萬謝之後,馬上打電話給倪和平,不知道是報喜還是叫她那邊不用再費心了,同時向倪和平討教,問這樣的情況該怎樣感謝校長。
倪和平半天沒有說話,歐陽健納悶,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沒有說對,於是問:是不是你也為項茹梅找到工作了?倪和平反問:這件事情你跟項茹梅說了沒有?
“還沒有呢,”歐陽健說,“我這不是怕你那邊還放在心上才趕快告訴你嘛。”
說完之後,歐陽健自己還是覺得哪個地方不對勁,於是補充說:“我是想晚上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你還是先跟她說了再說吧。”倪和平說。
晚上,歐陽健破天荒地自己從下面買了一些熟菜上來,順便還帶了一瓶啤酒。說實話,自打來深圳之後,他還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歐陽健確實給了項茹梅一個驚喜,只不過這個驚喜當中的“喜”字應該去掉,單單剩下一個“驚”字更好。
“誰讓你求校長給我安排工作了?”項茹梅說。
“你這是什麼話?”歐陽健說,“你以為這個安排容易嗎?你知道校長這是給我多麼大的面子嗎?你知道學校會有多少人眼紅嗎?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呀?”
“誰不識好歹那?”項茹梅說,“我現在的工作不是蠻好的嗎?”
“就你那也叫工作?”歐陽健問。歐陽健這樣問的時候已經明顯帶有鄙視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是鄙視項茹梅還是鄙視項茹梅的工作,或者乾脆就是鄙視項茹梅的老闆牛德望,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對項茹梅都是一種侮辱。
“怎麼不叫工作?”項茹梅火了,“是職位比你低了還是工資比你少了?”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
“知道錢怎麼了?”項茹梅說,“不為了錢你跑到深圳來幹什麼呀?放著重慶科長不做,跑到這裡來當一個普通教師,不是為了錢你為了什麼?”
“普通教師怎麼了?怎麼也是國家幹部。你那個算什麼,充其量就是一個給個體戶打工的。”
“是打工的,又怎麼樣?是給個體戶打工,又怎麼樣?你看不起個體戶,看不起個體戶有本事你住別墅呀,你坐小轎車呀,你讓老婆不用上班呀。”
這是項茹梅和歐陽健第一次吵架,而且一吵就吵到心裡面去了。歐陽健沒想到表面溫柔的項茹梅這麼兇,心裡想:真是坡坡屋出來的,本性難改。項茹梅沒想到歐陽健原來這麼看不起她,看不起她的工作,看不起她的老闆。打工怎麼那?現在這個世界上誰不是打工的?教師給校長打工,校長給教育局長打工,局長給市長打工,市長還是給人打工的。打工的怎麼那?國家幹部又怎麼那?我項茹梅難道就沒有當過幹部?現在雖然不是國家幹部了,但這個月工資就漲到了一千八百,那些施工隊、包工頭、買水泥的送黃沙的供應鋼材的,哪個見到我項茹梅不是點頭哈腰?你看不起,你看不起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