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爸歐媽看到歐鵬灰頭土臉有點嚇著了,歐鵬說在山上扭了一下腳,歐媽立刻要看腳脖子是不是扭傷,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來檢查去,腳脖子沒事,歐鵬的汗卻下來了──坐在沙發上,歐鵬如坐針氈,屁股麻辣辣地痛,還得忍著,力保面部表情不抽搐。
睡覺可以趴著睡,走路可以儘量少走,可以站著絕對不坐,即使上班,也可以穿著寬鬆的棉質運動長褲。但是,這都只是如意算盤,因為趴著睡也得蓋被子,少走路……開玩笑,正是全市醫藥廣告大整頓的當頭,哪裡容得他少走路?雖然不用坐在辦公桌前,但是每天坐車跑來跑去,簡直要把歐鵬給折騰瘋掉。而且因為檢查,必須穿制服,而歐鵬的所有制服褲子,都是經過改造的,可以襯托他完美的臀型……再加上,未來的岳父召見,跟彭竹逛了幾次街,還有無數次的應酬……所以直到三週後,他的屁股才好完全。
歐鵬是沒有怎麼吃過苦頭的。他怕痛。再說了,有誰是不怕痛的?不過有些人忍痛能力比較強而已。歐鵬沒有跟人去比過,所以也無從知道他的忍痛能力是否高人一等。不過至少,這方面的能力他比厲劍要差很多。不不,這跟能力無關,與意願有關。歐鵬不願意承受痛苦,也犯不著去承受痛苦。又不是受虐狂,難道還能從痛苦中得到樂趣?
所以他對自己的動機和行為分外的不解。
天已經冷了下來,已經過了元旦,歐鵬的各種應酬更是多了起來。公事私事夾雜在一塊兒,歐鵬竟沒有哪一天是空餘的,也就一直沒有跟厲劍聯絡。
厲劍居然也沒有主動打電話詢問歐鵬的傷勢,這個讓歐鵬既放心又有點不舒服。
這一天是高中同學聚會,召集人興致勃勃地號召大家出主意,看過年的同學聚會該定在哪一天什麼地方。其實他們班留在長沙的人不到三分之二,還有三分之一遍佈全國各地,更有人出了國的,也就是過年的時候會回老家來。曾經要好的同學,現在天各一方,能見面的機會著實不多,再加上這是他們高中畢業的第十個年頭,這次春節聚會,一定要弄一個大的。
歐鵬很舒適地靠在椅子上,微笑地打量著高中同學,心裡卻有些亂七八糟。
詹遠帆也來了,不過坐在另一頭,跟旁邊的一個胖子在激烈地爭執著什麼,似乎好像在討論聚會費用問題。詹遠帆是個小氣鬼,雖然不佔人便宜,但是也絕不會讓人家佔他的便宜。胖子是個公司白領,很要面子的,錢未必有多少,排場卻要做得很大。再旁邊,曾經的班花仍然很漂亮,卻跟著旁邊的女同學討論著孩子的粑粑太稀,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腸胃吸收功不好。
歐鵬的視線又重新落在詹遠帆身上。那個人好像長了一點肉,臉不像以前那樣尖嘴猴腮的了,氣質也顯得明朗了一些。
很久沒有見到詹遠帆了。自從跟盲人阿勁分手之後,歐鵬見到詹遠帆的次數屈指可數。也許那家夥生意做得很順遂,用不著歐鵬幫忙。當然也許他已經有了伴,沒有時間跟不相干的人耗著。
歐鵬很想問問阿勁的近況,又忍住了。既然已經分開,再問,未免惺惺作態。更何況,要斷,就斷得乾淨利落。否則阿勁情況不好,歐鵬怕自己會忍不住又回過頭去找。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歐鵬本來就沒有想過要跟阿勁天長地久的,真要都投入進去了,再散夥,那就是傷筋動骨。
歐鵬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心裡頗有些愧疚。喜歡阿勁,曾經到了失眠的地步,說分手,那也是迫不得已,為了自己的前程,也為了阿勁的未來,分手時最好的出路。
阿勁很美好,但是犯不著搭上自己的未來。更何況自己本來也不過是個雙,並不是回不了頭呢?若阿勁是個女孩子,哪怕就是個盲人,他們都還有成功的可能。一個男人,就絕對不可能了。在國內,gay,怎麼可能做公務員?就算是做了公務員,又有什麼前程可言?還不是一樣要躲在櫃子裡,娶妻生子。包二奶養情人玩女人,怎麼樣都可以,但是如果有了男性情人,嘖,那個可比貪汙受賄還要臭得快些。
那個男孩子,應該可以撐得過去吧?其實他也不應該走這條路……畢竟是個盲人啊。
不厚道。歐鵬知道自己非常的不厚道。不僅僅因為一個電話結束了他們的關係,還因為電話裡他說的一切,都是謊言。沒有什麼因為出櫃而自殺的公務員。至少,他不認識這樣的人,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人。那樣說,不過是個謊言,是個逼阿勁放手的一個謊言。
但是又很難說是一個謊言。與其說歐鵬在惡意欺騙,不如說歐鵬在為他們的將來做一個預言。歐鵬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