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住的房間漆黑成一片的窗戶,心中不由得對自己發出一聲冷笑。
沒有光亮是當然的,房間的主人根本還站在這裡,沒有回去啊。
爬上樓開啟房門,客廳的空氣果然如預料般的清靜,沒有半分油煙味道,廚房也毫無疑問的乾淨整潔,一如空空如也的餐桌,和過去無數他獨自在這裡度過的歲月。
沒什麼食慾的換上家居服,方息從架子裡翻出景邱的第一張專輯放入cd,開啟音箱。頃刻間,每一個小節都早已聽熟的音符驟然流淌在原本安靜到只能聽見呼吸的屋內。從抽屜裡摸出還剩下小半盒的煙,方息站到客廳的窗前,望著樓下小區的小小草坪,抽出一根叼在嘴裡,默默將其點燃。
耳朵裡聽的這張專輯,已然有一定的年歲。想當初剛舀到它的時候,他還只是剛踏入大學校門的新生,那時的他剛結識到秦風宇和虞子鴻這兩個很談得來的朋友,日子過的開心而單純,對未來也還充滿了憧憬。
招標的日子根本不管方息是否融入貫通,猶自按照計劃的步調如期到來。
說是負責人,其實方息很清楚自己根本起不到什麼決定性作用。職位本來就不夠級別,又對這個領域尚且一知半解的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站在陳主任身側,保持著主人般的端正微笑,隨大流的看著所有的流程都依南宮名原本擬定的按部就班。
看似刀光劍影的競標,其實根本就沒有懸念可言。做足了準備的慶安建設的李總,雖然在最後時刻仍保持著遊刃有餘的自信,但方息心裡清楚,最後的贏家,一定是南宮名。
而事實也不出所料,心中打著哈氣好容易等到塵埃落定,方息按照原本的劇本優雅站起身來,一邊故作礀態的鼓掌,一邊按照早已擬好的稿子,對取得最終勝利的南宮名錶示慶祝,握手,做最後的儀式,合影留念。
周遭的掌聲和慶賀聲接連不斷,過來與他做各種招呼的人更是絡繹不絕。儘管心中明白這次招標自己從頭到尾都沒起到什麼作用,但方息依舊告訴自己,在場合上必須舀出一個負責人的態度,哪怕已經笑到嘴角僵硬。
好容易熬到正場散局,面對一片打算慶功的聲音,方息滿臉抱歉的對南宮名露出一抹苦笑,仗著後輩的身份私下討饒道:
“抱歉,我家裡還有點事情,就不和大家一起去慶祝了。”
作為負責人的人要先行撤退,按理怎麼也得遭遇一番抗議挽留。方息的語氣頓了頓,在腦袋裡飛快運轉著有可能脫身的藉口。然而,還未等將準備好的理由述之於口,只是聽到他要告辭的南宮名,卻出人意料的先一步應下了他的“請求。”
“也是,這段時間也把你忙壞了。早點回去休息一下也是要的,就別跟著這幫能起鬨的瞎鬧了。這樣,我讓小張送你回去,車裡有瓶酒原本就是為了咱們慶功準備的,讓小張直接給你拎過去,也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就別推遲了。”
酒?
不等方息反應,南宮名就已經交代了自己的貼身司機將車開過來,並輕輕拍了拍方息的後背,笑道:“早點回去休息吧。”
儘管心中仍有躊躇,但南宮名的態度實在太過自然,何況酒這種東西對於不好此口的方息來說,根本就領會不出它的價值所在。而一段時間的接觸下來,南宮名對此也應該非常清楚,若說選名酒贈與他,那根本就不對路。
如果只是慶祝的一瓶酒,倒的確是無傷大雅。只是……
來不及多想,將話題安排的滿滿的,根本沒留給他拒絕餘地的南宮名,已經笑著為他拉開了已然開到兩人面前的車門。
“早點回去休息吧,下週再見。”
抱著一肚子猶豫看著歡鬧的人群在車後越來越遠,方息轉回頭注視著一直默不作聲的司機的後腦勺,一時陷入一種說不出是茫然還是空虛的情緒當中。
招標的事情已然告一段落,白天的工作再如何也不會向這些日子這樣忙到讓人無暇去想其他。而回歸到過去那種晚上回家面對空蕩蕩的房間,想要吃飯只能自己開伙的日子,也已經有一週的時間。
從那天開始,對方的屋子就沒有亮過燈。方息無從判斷是對方的時間點剛好與自己錯開,還是秦風宇根本就沒有回這邊這棟對他而言並非必須的住所。最近一週他實在是太忙了,忙到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給秦風宇打一通哪怕是朋友間普通問候的電話。
又或者,只是他根本不知道應該和對方說些什麼而已……
車子開到小區門口,沉默的司機不顧方息的連聲禮讓,執行命令的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