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握著一張紙條,皺巴巴的紙面上有一串數字,是一個號碼。
倏地,梁閣影像是想到什麼,又猛地捏緊手中的紙條,重新將紙條揉成一團,腦海中迴盪著易展川的話。他說,你的籌碼我需要先驗貨,如果它足夠吸引我的話,那麼我滿足你的要求。相反,如果它滿足不了我的話,那麼交易作廢。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要先把身體給他試用?滿足的了他,他就答應。滿足不了他,就算他上了她,交易同樣作廢?或者他玩弄了她之後,無論滿意與否,只要他矢口否認,都可以將她踐踏完畢後丟棄……
隨之梁閣影又想起他後面強調的話,頓時細彎的眉毛擰得死緊。除此之外,易展川還說他從不碰處女,如果她是的話,便當他第一條沒說過。
梁閣影自嘲一笑,將皺巴巴的紙條攤開,哀慼的看著上面的十一位數字。原來,她不過如此廉價。紙條上的號碼主人是易展川,他說給她三天的時間考慮,如果願意的話就打電話給他,不願意的話便扔掉它,而半個月後藍閣戲院即將面臨政府的強行拆遷。
終究她是淪落為被動的一方,除了順從他的要求別無他法。
*
繁華錦燈的街道,車流往來,繽紛的酒綠燈紅幾乎掩蓋過夜空裡的星芒。
梁閣影十分緩慢走在一條林蔭石道上,兩旁的樹枝擋住路燈的照耀,地面光線晦暗。她看著手機螢幕上的號碼,拇指徘徊在撥號鍵,遲遲未按。她很想不顧一切按下撥號鍵,哪怕是聽聽他的聲音也好,可是她從來未聽過他的聲音,哪怕是兩年前。
梁閣影從十四歲第一次登臺演出遭遇挫折,看見朝她微笑鼓勵的男子,帶給她溫暖。而後的日子,她在人群中搜尋他的身影,皆是失望而歸,他未再出現過。不過,那一張俊雅的面孔一直埋藏在她的心裡,從未忘記。直到梁閣影十八歲的生日那天,她在觀眾席上又發現了他,男子依舊是一身青衣,十分安靜地坐在那兒,舞臺上的表演至精彩處,他也未同觀眾一道歡呼喝彩。但是,男子面容溫和,帶有淺淺的微笑。
一如四年前一樣,梁閣影暗暗地感謝上蒼,今日的相遇便是最好的禮物。
當演出結束之後,梁閣影連妝也來不及卸,便急急忙忙奔跑至觀眾席中尋找他。其間遭遇一個富商的糾纏,待她擺脫之後,發現他已經不在原位。明媚的眼裡湧起失望,忽然有灰色的物體映入她的視線,是一部舊款式的手機。
梁閣影拾起手機,眼裡有晶光閃動,驚喜地捧著手機揣摩。是他手機,那麼他會回來找吧?
忽然身後有人輕輕碰觸下她的肩膀,她迅速轉身待看清來人,瞳孔驚愕的放大,差點尖叫。啊!是他!真的是他!
男子悄然打量眼前還身穿戲服的人兒,她的臉上化著濃厚的妝容,凝視他眼中似乎充滿驚喜。驚喜?不露聲色地微微挑眉,他對她抱歉一笑,指指她手裡的手機。梁閣影這才恍然過來,連忙將手裡緊握的手機遞給他。
男子接過手機,對她感激一笑,又稍微鞠一個躬,然後才離開。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梁閣影才依依不捨的收回視線,眼中有點兒懊惱,居然沒和他講上一句話。很快她又一陣竊笑,因為她剛才用他的手機撥打了自己的號碼,他的號碼已經被她偷偷保留下來了。
果然,從那天以後,她真的沒有再遇見他。而他的號碼存在她的手機也已經兩年有餘。她曾無數次想要撥通他的電話,聽一聽他的聲音,每次卻都不了了之。
好若現在,她有一股強烈衝動,手指幾乎就要按下綠色的按鍵,可是,她最終還是放棄,沒有邁出踏越界線的一步。
纖細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跳躍,迅速拼打出一個個字元。雖然她不曾給他打過電話,可是她有發簡訊,每逢年過節,她都會給他發祝福的簡訊,而他通常則會回覆謝謝。簡短平凡的兩個字卻能令她高興上一整天,恨不得每天都是節日。
他們都未曾問過對方的姓名。梁閣影沒有詢問,並不是不想知道他的名字,而是不想讓他覺得唐突,或是使他覺得她有不軌的念頭。而他沒有問詢任何關於她的問題,大概是覺得她不重要吧。
按下確定鍵,螢幕上即刻顯示傳送成功。驀地,梁閣影感覺到自己的面頰在發燒,伸手撫摸了一下,果然燙燙的,心跳也十分快速。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在節假日之外的時間打擾他,不知道他會不會驚訝。幾分鐘後,手機一陣震動。梁閣影忐忑不安地拿起手機察看,發件人顯示的是四個字,笑容先生。“笑容先生”是他在她手機裡的名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