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噩噩地醒了,胃裡面火燒火燎的,口渴的不行,她下樓去廚房找水喝。
客廳籠罩在一片黑暗中,走到樓梯口,微弱的光線卻灑了過來,她順著光線走,廚房入口處的乳色壁燈還亮著,四望無人。
他應當睡了。
如是想著,她繞過吧檯,抬眸的一瞬間四肢僵硬,她怔住,幾乎是驚駭。
他脫了那條厚厚的黑色棉褲,只剩下一條貼身的淡藍色足球褲,他有修長的右腿,儘管瘦得可憐,卻纖細又囂張,這樣的腿套上dior homme的西裝褲絕對是一道致命的風景,可是如果只有一條這樣美麗的腿就談不上美感了。
他有左腿,可是左腿從膝蓋以下就消失了。
音彌對於他這樣的狀況顯得很平靜,那時候在醫院聽主治醫生說明病情的時候她已然料到,可是無法讓她鎮定下來的是左腿截肢部位,肌肉萎縮得太厲害,肉瘤一個接著一個像一串葡萄那樣長在底部,那裡正在滴血,濃稠中夾雜著黃色的血一大滴一大滴地往地板上墜落。
鋪了毛毯,所以他聽不見聲音。可是不會痛嗎?
他站的筆直,瘦削如柴的身體全部依靠右腿支撐,森白森白的手臂扶著冰箱門,微微彎腰從裡面拿東西。
從剛才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右腿小腿上的肌肉細細的抽搐著,她知道他察覺到她的存在了。
可是傅凌止,不痛嗎?打算這樣背對著她多久?
“你想找什麼?冰箱裡有胡籮卜汁,乳酪,牛奶,白水,啤酒,豆汁。”她對著他的背影,輕輕說。
他手一頓,猛然伸直了腰,轉過身,看著她,目光是一潭死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口渴了?”沙啞的聲音,暗沉居多,他這麼問著她,逆光而立,音彌卻能看清楚他鬢角爆出來的青筋。已經站了很久了。
音彌反射性的就搖了搖頭,她現在不能去冰箱那邊,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能去,“最近治安不是太好,夜間我都有下來看看的習慣。”
“那你現在可以上去睡了。”他的嗓音始終很沉,也很乾澀,像火柴劃過火柴盒壁的聲音。
音彌沒動,目光明亮又放肆,順著他的身體下移,傅凌止也跟著往下看,蹙眉了,“抱歉,我會打掃乾淨。”
她不聽,轉身按開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