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一別,此番再見,恍若隔世。
凌懿軒一怔,緊緊大掌,道:“不,你終日在我心裡,我可天天都看見你。”
她一時不知從何開口。望著他笑。問道:“你怎麼會將我救起?”
他嘆氣,便將那天的事情皆說了,那天他飲馬之後,策馬疾出十幾裡,發現她的畫像不見了,急忙回去找,見溪邊滿是血跡,岸上稀泥又有許多腳印引到溪水中去,他當時以為有人遇害,被拋水裡了,潛水去救,救上來的竟是玉凝。
薛玉凝笑笑,低頭不語。原來他不是有意扔棄畫像。
他以為她傷心,丟開她的手,左掌揚起將她帽子拉下,露出傷痕累累的臉,專心的看,似在賞最美的畫。突然揚起右手,搖搖那七色狐,認真道:“去掉你臉上的傷疤,全靠它捨命犧牲了。”攥住她的腕:“跟我來。”往他的營帳走去。
薛玉凝任他拉著走,回頭向後望去,周雨晴正巧抬袖抹去眼角的淚。玉凝心生不忍,嘆了氣,又轉回頭來。
凌懿軒的帳子沒甚特別,寬塌矮桌,小木椅。卻帳子四壁掛的滿滿當當,全是玉凝的畫像。
她環視良久,心中滋味頗多,細細品去,最多的一味,叫做感動。
凌懿軒將她安置榻上,道:“你先坐一會。”提著七色狐奔了出去,取了一個大碗,又回來了。
碗擱在桌子上,七色狐擱在碗裡,掏出匕首朝小狐狸心口剜去。
狐狸駭得吱吱大叫。
玉凝大驚失色,若形同身受,心口緊收,疼了起來,奔去抓了他胳膊,道:“懿軒,這小東西能不能別殺?我…喜歡它,想將它養下。”
凌懿軒深深望著她,俊朗一笑:“你若想養,我明天再去給你逮一隻,這一隻一定得殺,眼下治好你的臉最要緊。”挺直匕首直刺。
玉凝變色,抱住他胳膊,擰眉道:“別…”臉上的傷扭曲,看上去可憐極了。
凌懿軒眉心緊攏,望著她,丟下匕首,攙她回榻坐下,抬手擦拭她眼角,柔聲問道:“怎麼好端端的卻哭了…傷口疼了是不是。”
玉凝抬手摸去才知,原來自己滿臉是淚,笑著說:“不,不疼。”
把他手裡的七色狐抱過,摸摸它光滑的皮毛,小狐狸在她懷中分外乖巧,伸舌舔著她的指,玉凝格格一笑,輕聲道:“小傢伙,姐姐知道被刀割皮肉是什麼感覺,就不教你受那罪了,沒人會傷害你,把心放進小狐狸肚子裡吧。”
凌懿軒聞言心中大慟,伸臂將她緊緊抱住,啞聲道:“玉凝…玉凝…”千言萬語也倒不出他此刻的苦楚。一想到她所受的罪,他恨不能代替她痛。
她趴在他胸口,聽著他心跳。小狐狸蹲在她膝蓋,看著她和他。
臉頰突然一滴一滴涼意,看了才知,是他落下的淚,她替他拭去淚水,嘻哈笑道:“別難過。”站起來轉了兩圈,蹦了一蹦,擠眉弄眼,道:“你瞧,我好著呢,能跳能跑,我…沒事。”
凌懿軒眼圈血紅,伸臂又將她攙著坐下,環著她的腰,動容道:“不準胡來,從現在起你動一動,跳一跳,都要經過我的同意。若是不小心摔著了,我…我…”
玉凝笑問:“你…你…你怎麼樣?”
凌懿軒俊臉一紅,將她抱緊,熾熱道:“玉凝,我照顧你一生一世,好不好。”
她慌亂,再沒比這更好的了,可是,不能,對他不公平。她離開他幾寸,目光閃爍:“我。。。我。。。”
七色狐似知道玉凝為難,露出吃奶獠牙,咬住凌懿軒手背。
男人手背上不疼不癢,低眼看了看玉凝膝蓋上的小狐狸,發現那傢伙正呲牙兇狠瞪著他。他一聲氣不過,暗道:原來這貨是男的。登時氣的大眼圓睜,朝小畜生瞪回去。
擰眉一思,暗道:玉凝心地善良,看不得殺生,我就把這小東西拿到外面去殺了,端了心頭血過來給她敷在臉上。
展眉輕笑:“玉凝,我帶這小東西出去溜溜…”
薛玉凝雙臂抱緊那狐狸:“不給,等你溜完,它就涼透了。”
(小狐狸舌頭直伸,兩眼泛白,興許是快被玉凝給勒死了。)
凌懿軒道:“你不要意氣用事,我知道你們女孩子家最愛美,長個小皰疹都要哭鬧數日,你傷成這番樣子,不可能不傷心。”
“我…我…”支吾半天,大眼一轉,有了主意,拉著他的手,仰頭問道:“懿軒,我這個樣子,你不愛看吧?若你不愛看,那便去將這東西殺了吧。”將小狐狸塞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