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菸頭,返回會場參加晚宴。
晚宴在一個很吐蕃很粗曠的餐廳進行,白酒和烤全羊濃烈的味道瀰漫在每一個角落,黨遠尋尋覓覓好不容易在標明十七號的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從編號看,這是主要賓客,重要賓客之後的普通賓客的臺子,從位置看,黨遠大致劃分了一下,如果整個宴會廳像只王八形狀的話,黨遠那一桌正好處在王八*的地方,和領頭的位置首尾呼應,遙遙相望。黨遠一眼就看見了楊子的白色連衣裙,怯生生地夾在一群春情盪漾的主要領導和主要貴賓當中。黨遠這一桌連會務秘書都沒輪上,不過主辦方還算客氣,派了一位年近五旬的從事愛國衛生工作的幹部作陪,雖然眉毛很粗,嗓門很大,眼睛因為長年累月尋找蒼蠅蚊子而習慣性的眯成一條縫,但好歹是個女的,她也一再提醒十七號桌的大夥多吃點多喝點深情的說可別讓我們女孩子失望。事實是十七號桌早已對她大失所望,大夥紛紛借酒澆愁,邊喝邊眺望一號桌的白連衣裙,不僅僅是十七號桌,其他各桌包括有會務秘書作陪的桌上只要是男的都在往那邊眺望,不久人們便發現一號桌上的白連衣裙陷入困境,那一桌的男人一茬接著一茬地湊到她身邊,酒杯時不時的在她面前圍成一圈,白連衣裙左躲右閃如羊入狼群,黨遠清楚地看到她已經被灌了好幾杯伊梨特曲,他不明白怎麼越是貴賓越是領導,他們憐香惜玉的意識越是淡薄?難道果然若要人前足夠顯貴就要心理足夠變態? 。。
濁酒餘歡 第三章(3)
他的心開始生疼,眼瞅著天使在人間蒙難而束手無策。同桌的愛國衛生女幹部像發現了一個衛生死角一樣發現了他的陰鬱,提著酒杯朝他撲來,她扯著嗓門說,我喜歡你。令黨遠猛回首驚掉了嘴中的一塊烤羊肉,女幹部說了下文,你和其他南方人不一樣,你不像他們那樣為少喝一杯而百般狡辯,來,我敬你。黨遠舉起的酒杯又放下了,他看見一號桌的白連衣裙掙扎出包圍圈,快步朝位於他們這方向的樓梯走來,她的步履雖未踉蹌,但已經漂浮,天使的容顏上滿是天使的不解、委屈和驚恐。她所經過的地方,所有男賓的目光頓時如波瀾乍起,被攪得上下翻飛。
女幹部一杯酒已經下肚,見黨遠遲遲沒有動靜,現在乾脆又放下了酒杯,氣得當場對南方人作出判決,連我們女孩子的酒也要賴,以後只能給他們喝牛奶。
那襲白色直直地朝黨遠飄忽過來,幾乎擦著他鼻翼又飄忽而去,姑娘自然不會留意這個死去活來的男人,她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去二樓的衛生間,她還是第一次被灌了那麼多的伊梨特曲,胃裡翻騰得難受。更讓她作嘔的是一個從北京來的地產商居然乘混亂兩次把手伸向她的屁股,她換了位置後旁邊剛剛還慈眉善目的臺灣老先生立刻就返老還童,於桌底下一把抓牢她的手說要把她帶去臺北,把臺灣二十多家檳榔連鎖店全部交給她打理,說到激情處,連假牙也掉在了酒杯裡頭。她幾次欲起身躲避,都被坐在三號桌上禮儀公司她的老闆看出端倪,用嚴厲的眼神阻止她。當另一個銀行領導籍敬酒的名義用手肘撩她胸脯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奪路逃離了一號桌。
當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樓轉彎處後沒多久,黨遠果斷的跟了上去。
不出黨遠所料,他和楊子在衛生間左面狹小樓梯的拐角處相遇,她蜷縮在一盆人造的楓葉樹後面,茫然不知所措,臉上明顯留著兩道還沒來得及拭去的淚痕,看到又一箇中年男人朝自己走來,想躲進衛生間,卻被黨遠堵住。黨遠說,小姐,你這樣不是辦法,難道你打算一直待在這裡?楊子本不想搭理他,可在這狹小的空間裡他們的距離近到幾乎臉貼臉,她只得說,我,我馬上要下去的,請您讓一下……黨遠說,還下去幹嗎?酒才剛開始喝,你們一號桌上的人已經這個德行了,再喝下去你怎麼辦?楊子被說到疼處,不禁抬頭看眼前這個男人是什麼德行,不看不要緊,一看她忍不住破涕為笑,顯然她想起了簽名桌前那隻神奇的塑膠袋,她幫他從頭上揭下來後發現上面竟還印著“尕老漢鹹豬頭”幾個大字,事後她還和公司的同事笑得前仰後合。
楊子的笑其實很淺,其實只是在她楚楚無助的臉上淡淡的掠過,但卻美得好象突然抽光了周遭的空氣,讓黨遠一口氣憋在喉頭上不來下不去,眼珠也停止了轉動。楊子忐忑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領口,今天這樣子的眼珠全部集中在宴會廳裡,大珠小珠落一盤,悉數朝她大放異彩,令她躲無可躲,藏無可藏,已經退到衛生間旁的樓梯角落了,竟還有兩隻不依不饒追蹤而來。不過不知為什麼,眼前這雙眼睛並沒讓她特別的討厭,起碼不像其他的眼珠那樣令她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