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桃仁。”
蔣世平驚站而起,帶得椅子“啪”地倒下,他兩隻眼睛瞪得滾圓,好似看見了吃人的老虎般指著盛氏道:“你,竟然是你自己喂的?!”
那樁桃仁公案雖然是幾個月前發生,但蔣家上下仍記憶猶新,當時若不是安姨娘診出有孕,只怕現在大少爺屋裡就是另一番景象了。蔣家人齊齊變了臉色,盛氏兄弟不清楚事情經過,看得十分詫異,吳智媳婦按捺住驚慌,三言兩語給他們低聲解釋原委。
事發時蔣大老爺並不在家,對此事只聽人說了大概,此時聽得盧氏責問兒媳,他仍是下不了判斷,只得親自來問:“虎毒尚不食子呀,平哥兒媳婦,你母親說的話,是真的麼?”
這句問話好似洪鐘一般陣陣震響在盛氏腦中,是真的麼?她抬頭看著蔣世平,將他神態容貌甚至麵皮上的褶皺都看得一清二楚,當然是真的,就是這個人,讓她迷惑了心智,亂了思緒,甚至丟失了為人母的關愛呵護之心,為了挽回丈夫,為了徹底趕走狐狸精,她被嫉妒和憤恨矇蔽了雙眼,竟然親自下毒利用幼小的兒子,她知道蔣家子嗣艱難,唯一的嫡長孫的安危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趁此機會便能達到趕走安姨娘的目的。
這是多麼愚不可及的可笑想法,大概只有神智不清醒的人才會如此荒謬。也許是上天也看不下去才會真正降下災禍到兒子頭上,讓她用一生來贖罪,用一生來彌補一個失職的母親犯下的過錯。
盛氏暗暗握緊了拳,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悔恨淚水,盡力淡然道:“太太若是早就得知此事,又怎會等到今日才來質問媳婦?若是想岔開話題給傷害兄長的小鳳凰脫罪大可直說,犯不著這樣拐著彎兒的冤枉我。如此罪名媳婦承擔不起。”
盧氏完全沒有料到她這般嘴硬心狠,幾乎氣得發笑。蔣大老爺半信半疑,猶豫地看著兩人。盛氏咬咬牙,俯身在地:“我願發誓此生絕不再嫁他人,若是定哥兒病好了就將他送回蔣家,若是不得好我便一生看護他。若有違此誓,天打雷劈萬劫不復。懇請老爺將定哥兒交給我照顧。”
休妻or和離(三)
慈母的拳拳愛意,無人不動容,但此事事關重大,絕不是上下嘴皮子一動就能解決的。 盛家兄弟並沒有出聲,他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妹妹能順利脫身就行,至於定哥兒,他不姓盛,自有親爹去照管,輪不到他們操心。
蔣家七代單傳,子嗣稀少,蔣大老爺作為長子,也就是最大的家長,這個決定只有他有資格做出。但作為一個家長,他的答覆不會出乎眾人意料:“定哥兒是蔣家長子嫡孫,如今還是唯一的孫兒,此事萬萬不可。”
盛氏本來懷有希望的心像被戳破了一個洞,僅有的一點氣力全都洩了出來,她用手撐著地面才保持住沒有軟在地上。結果註定還是這樣,她能脫身,但是孩子不可能帶走。盛氏只覺得茫然,心裡最深的那塊地方空蕩蕩的,萬念俱灰。
盧氏見她灰心喪氣的模樣,心頭到有些快意,她瞥了眼站在旁邊發呆的蔣世平,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照你父親的意思,把放妻書給寫了。”
蔣世平下意識動了一下腳步,盛氏急了,忙道:“慢著!”她聲音又急又厲,尖銳刺耳,滿屋子人都受了一驚,目光都朝她看來。
盛氏從地上緩緩撐起身,半舊的米色繡子母蓮絲緞褙子空空掛在身上,很是單弱,偏偏她這麼筆直地站著,又顯出一份毅然決然的固執。蔣大老爺心頭一喜,忙道:“媳婦你可是想清了?若是你打消了念頭,我們亦可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總歸是你們小輩兒鬧脾氣,只這樣賭氣也鬧得太兇了些。”
盛氏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絮叨:“我不為這個。適才老爺說,定哥兒是蔣家唯一的孫兒,老爺可知道這個唯一到底是怎麼來的?”話裡有話,聽得人心頭莫名一寒。
尋常人家的小媳婦大約成婚一兩年就會有喜訊,偏生盛氏三年下來一點音訊也無,當時眾人都暗地裡說她不能生養,後來蔣世平納了安姨娘,立刻便有了身孕。別人就拿這兩個作對比,都只說是盛氏土壤不好誤了蔣家的開枝散葉。可是這盛安兩人誕下孩兒後,卻又是一連五年都再沒有別的喜訊,這更讓眾人猜疑,不知背後胡編亂造了多少稀奇古怪的理由,大多都說是盛氏命中少了子嗣福,帶累壞了蔣家。直到近來安姨娘再度有孕,眾人才漸漸散了八卦的心思。
大約和窮怕了的人一旦富貴起來就忍不住要出些奇奇怪怪的折騰一樣,一直徘徊在絕戶邊緣的蔣家於養兒子一事上分外與眾不同。蔣大老爺當年在子嗣一事上也沒少受折騰,對於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