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迭,聽得主人問話,只得忐忑回道:“老太太主持大局,另有些小事就都交給四小姐和……董姨娘了。”果然,盧氏勃然大怒:“董姨娘?!”
舞陽嚇得往旁邊挪了挪。只留盧氏跟困獸一般在屋內轉來轉去,劇烈的喘息一聲接一聲,突然,她止步定在原地,眼睛看著門開啟的方向,下一瞬便朝門口疾步走去,舞陽嚇壞了,忙衝上來將她拉住,低聲喊道:“太太,太太,老太太說了這幾天不讓您出門,您千萬不能出去,要不然……”老太太當時的原話是,若是再鬼鬼祟祟做什麼算計,就送到鄉下莊子裡去養病,她手下的丫頭也都發買了出去。
舊話重提果然鎮住了盧氏,她緩緩收回腳步,陰沉著臉轉身,慢慢走到燭臺案几前,取了佛珠緊緊攥在手心,擠壓得珠子咯咯作響。舞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又聽得盧氏放緩語氣道:“大少爺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舞陽膽怯地搖搖頭,悄聲道:“大少爺被老爺好一頓訓斥,被關在書房裡思過了。聽說他鬧了幾場要見安姨娘,也沒放出來……”
盧氏徹底偃旗息鼓了,手上狠狠撥著佛珠。舞陽直勾勾看著她手上的動作,心裡七上八下,雖說老太太開恩沒有特別追究丫鬟們的過錯,可是太太手下那一撥人都被罰了半年的月例銀子,小丫頭們都打發去外圍做打掃的苦力活,幾個大丫頭也都人心惶惶,她忙著悄悄進來和太太通訊息,委實鎮壓不住場面,只怕再過幾日屋裡就要樹倒猢猻散了,加上太太又性情大變,每次回話總讓她心驚膽戰。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和春錦一樣早些配了人算了,雖然沒有云阿去給大少爺做姨娘那樣命好,做個管家娘子有夫家靠著總比現在風光些。她一腦袋胡思亂想,連盧氏喚自己都沒有聽到。待醒悟過來,慌忙應了聲,卻見盧氏正一眨不眨盯著自己看。
舞陽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太太……有什麼吩咐?”盧氏好像第一次見她一樣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她半天,忽然道:“舞陽,你來我身邊多久了?”舞陽忙道:“回太太的話,舞陽是九歲賣到府裡的,一直在太太身邊做事,已經七年了。”
盧氏又慢悠悠道:“這七年,我待你如何?”她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自己,舞陽心裡砰砰跳,疑竇叢生卻不得不答道:“太太對我有再造之恩,恩重如山,舞陽就是為太太去死也是願意的。”盧氏很滿意,笑著點頭道:“好,你果然是個好孩子。”舞陽的心猛地沉下去了。
西府裡忙著,東府的人也沒有清閒。
第二日中午,薛姨娘正在自己屋子裡做繡活,卻聽得有丫鬟來報說三奶奶有請,她心裡咯噔一下,慌亂不安地放下手中的活計,跟著來了正房院子。因著前段時候府裡各項事多周韻免了姨娘們的請安,所以,她已經許久不曾踏足這裡了。
她到偏廳的時候,周韻已經坐在主位上,手裡拿著一本簿子正在細看,見她進來,周韻笑眯眯招呼她坐,又叫佳玉去泡茶來。
薛姨娘很少一個人單獨面對周韻,以往不是菊芳蘇曉因就是綠衣紅袖出頭,她只需要縮在後面做背景就好了,如今一對一,無人可以遮擋,也無處可逃,著實艱難。她弓著肩低著頭慢慢挪進屋,行了禮,然後挨著椅沿戰戰兢兢坐下來。
周韻放下簿子,儘量親切道:“薛姨娘,最近可好?如今換季秋涼,夜晚更是寒氣陣陣,合該讓丫頭們好生注意著隨時添換衣物被褥才好。”薛姨娘唯唯諾諾應了,卻不敢接話。周韻知道她素來怯懦,也不以為意,繼續寒暄了幾句,可是薛姨娘仍是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樣子,一點不見放鬆。周韻無法,只得言歸正傳,“聽說薛姨娘的孃家最近常跑醫館,不知是家裡哪位生了病?”
佳玉正上了一盞茶,薛姨娘眼睛看著茶杯,突然聽見這問話,便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全身震了一下,怯生生又驚慌慌地看向周韻,一雙小小的眼睛裡盈滿淚意,周韻無法,只得繼續維持溫和無害的笑容,像哄小動物一淳淳善誘:“如今薛姨娘也是蔣家人,若是家裡有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或許能幫助一二。”
薛姨娘壯著膽子飛快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縮回去,幾不可查地搖了搖頭,一聲也不吭。周韻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很有些悶卒,若對方是個真有心機的人,只怕周韻還有法子來周旋一二,偏生薛姨娘性子卑微孱弱,毫無一絲相爭之意,她這樣的懦弱可憐才真真讓人頭疼。也不知當初三爺是因為什麼緣故將這樣一個人納為妾室的。
許是周韻皺起的眉頭嚇到了薛姨娘,她咬咬唇,小聲道:“是我孃親。”周韻總算聽到答覆,如釋重負,忙接著問:“是什麼病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