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女孩。於是他們就去了那個在水邊的鎮,在一處門口掛滿了梨子的大樹下,他們見到了這個現在就在眼前的女孩。那天少年還有點吊兒啷噹,他首先是看上了大樹上的梨,那滿枝披掛的梨,墜得大樹彎了腰。那晴空的夏日,沒有風的鄉村靜謐無比,頭頂上的白雲,是世界最藍的顏色。大樹在這樣高高的藍天下,掛滿了它最心愛的果實,顯得十分的美麗和驕傲,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後來知道叫若笮的女孩走出了家門,她一眼看見這兩個慌張的男孩。她立即停住:
“你們找誰?”
那個高個子的:“不找誰。來看你的。”
女孩立即一臉的慍怒,這時候的她真是無比的美麗。少年就是這個時候被驚呆了:世上還真有從畫兒上走出來的人。她發怒的眼睛裡滿是天真,她根本不懂得什麼叫仇恨。她那樣站著,眼睛是那麼的藍。不知是藍天映著了她的眼睛,還是她的眼睛映著了藍天。映在少年後來心裡的,就是這一雙美麗的眼睛,以及後來的她燦然的一笑:
“你們是不是沒事啊。”
她忽然臉上變了一種表情,她笑了起來,她的牙齒整齊極了。那是一種迷人的笑。少年知道自己完了。他被她迷惑了!
之後的情形完全是另一種樣子。女孩指著那個高個子的男孩說:“沒事給摘梨吧!”說著快步回到院子裡,甩出一筐,筐滾了幾圈,停在了少年的腳下。
高個子的並沒說什麼,只是一躥,便到了樹上,梨便雨點一般下來。這兩個少年便在一片歡樂之中了。
高個子是女孩表哥。少年這個傻子,還完全在一片混沌中。
真正使少年驚呆的,是這個午夜來臨之前,離摘梨的日子並不遙遠,可是無心無肺的少年,已將吃梨的滋味給丟到了腦後,在黃昏有敲門聲時,少年吃驚得嘴巴合不攏時,是在開門之後,門口站著的是這個給他們梨吃的女孩。這個叫若笮的天仙般美麗姑娘。
少年愣了片刻,一下便慌張了起來,他不知該如何邀請這樣的一個人?他說:“請進來吧?”可是口氣卻是疑問。還是女孩冷靜:“我到姑姑家來,從你這裡看看。”
進了門的若笮比少年沉靜得多,少年站著,而女孩已在沙發上坐著了,只是坐姿僵硬,人直直的,一點不生動。
少年的這個屋子真是亂極了。被子團在床上,到處是雜物和書。桌上堆得小山一樣。少年有些尷尬,他已經懂得了羞澀和愛慕。於是他趕緊彎下腰去收拾,這個女孩,她要比別的女孩多一分慧心。她拿開少年的手,輕輕地說一聲:“我來幫你收拾罷。”少年更加慌張,可是這樣的慌張是多麼的愚蠢,於是便一任女孩去完成這些功課,自己倒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低頭立於一旁。
時光就在這種半是羞澀半是甜蜜中溜走,待這間不大的屋子換了天地般印在少年眼裡時,天已完全黑透。外面月光溜進房中,那沉沉霧就是這個時候開始降臨。少年與女孩又對坐下來,她們並沒話講。這樣默默坐著,不免又是自己緊張,於是女孩站起來說:“我該走了。”
少年完全是不由自主,他並不說什麼。他跟了出來。兩人於是走在這如水的霧中,彷彿兩隻沉到水底的魚。這霧真是靜啊,空氣清涼。一切彷彿在夢中行走。走了一段,女孩說:“不用送了。我到了。”少年並不說什麼,他只是跟著又往前走。女孩說:“真的到了。你回去吧。”少年仍然是走著,走過了那座橋,女孩說:“這是我姑姑家。”她指了橋邊的一扇門。就在女孩舉手敲門的一瞬,不知誰人給的力量,少年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說:“我們再走一走。”女孩愣了一下,便順從地跟他到了更僻靜的一條小巷。
小巷並不長。夜也慢慢深去。兩個少年不知在這條小巷中走了多少來回。他們並不靠近,偶爾有夜歸的人,不覺還要離得開開的,彷彿是兩個沒有干係的人。
夜的涼氣升了上來。那霧沉到地面,彷彿可以用腳踢起。少年不覺有些寒意。似乎那個叫做若笮的女孩,也被寒意所襲。而那兩顆跳動的心,卻是燙手得很。兩個孩子在這深的夜中靜靜的走著,有時少年的衣裳,偶爾碰到女孩的某個地方。雖是衣裳,可少年仍然心跳得厲害。少年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他想親一下或擁抱一下面前的這個女孩。少年萌生了這個想法腦子就跟著炸了一下,喉結於是就不由自主地上上下下,彷彿心這時候到了那裡。少年心中默默唸著,他必須鎮靜下來。他在等待所謂的機會,多少次機會似乎到了,可少年怯了一下,那個覺著的機會又失去了。少年自己把自己弄得緊張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