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端的他問今年的驚喜是郵寄的三百六十五顆夜光星星,還是你託朋友“快遞”的蛋炒飯呢?“It's a secret!你慢慢猜吧”。
對於我層出不窮的“花招”,他只能事後在電話裡咯咯傻笑,“你知道為什麼會有黃河氾濫嗎?都是你造成的。”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有著黃河氾濫般的創意。我戲言那是愛如潮水。
今年的驚喜他怎麼也猜不到的,不是蛋炒飯,不是飾品店的小禮物,不是我的DIY,是我自己,我要去四百公里外他的城市陪他過生日。
剛巧是週末。下了車,給他發簡訊,“我在車站,你快來接我啊”。很快收到他的回訊,“昨天才是愚人節,小丫頭,你怎麼還玩啊“。這個木納的男人,今天是他的生日昨天是他的節日。拿起公用電話撥打他手機,一聲“喂”之後聽到了他興奮的聲音,“你真來了!在候車室等我,別亂跑,我二十分鐘到”。掛了電話,想象他那驚訝的樣子我不禁一笑。
一刻鐘以後,我看到了他,還有他身邊白色的電動腳踏車,白色,那是我喜歡的顏色。環著他的腰穿行於這個陌生而新鮮的城市,我有些說不出的愉悅。端詳他的臉,猛地發現,半年的工作就使他的額頭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他那消瘦的臉上透露著只屬於男人的剛硬和堅定。
“你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東西”,我含笑點頭。看見他走進一家小店,買了夏進牛奶和一些小零食,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他記得我的習慣,無論坐多久的汽車,都不會在中途吃東西,只喜歡到了目的地後喝上一盒牛奶,而且只是夏進牛奶。媽媽說得沒錯,他是一個細心得讓人放心的男人。
到了他的住處,看見桌上擺著飯菜,碗裡還剩著半碗飯。我嘴裡的純牛奶立即變成了酸酸乳,酸酸甜甜的。放下揹包,端上飯菜去了過道里的簡易廚房,開啟煤氣,點火,下鍋,這些平日在家只由媽媽唱主角的瑣事落在自己身上時,忽然變得真實而生動。他從背後輕輕摟著我,猛的一顫,我在想什麼時候我們會有自己的家。
洗碗的時候,他有些面帶尷尬的對我說“丫頭,下午不能帶你去遊樂場玩了,我現在只剩下一百塊了,這個月八號才能發工資。一月份的工資我都存了零存整取,二月份的工資買了電動腳踏車”
“恩,我知道”,“哈,你幹嘛什麼都跟我彙報啊?我又不是管家婆!”我調皮地對著他眨眼。
“你不是管家婆?那我為什麼要執行你‘我做飯,你洗碗’的方針?”他也不甘示弱。“呵!小子,你能耐了啊!那不是讓你提前上崗實習嗎?免得日後打碎我家碗。”嬉皮笑臉是我的強項。
“對了,我說我沒錢了,你說你知道,你怎麼知道?難不成學會未卜先知了。”
“哈,我可聰明瞭。忘了小時侯我媽買了好多百靈鳥、娃哈哈給我喝,你那會老是搶我的”
“你還好意思說呢?你老是像我爸告狀,害我被捱打。快從實招來,你怎麼知道我沒錢了?”他依然一臉疑惑。
“真想知道?因為我看見你買牛奶的時候是從兜裡直接掏錢的。”我故作輕鬆。你徵了一下,然後嘴角揚起了笑容。“小丫頭”,他捏捏我的臉。“啊,還有洗潔精,”我飛快跑去擦臉,留他在那裡發愣。
有很多錢的時候就放在皮夾子裡,沒多少錢的時候就直接揣在兜裡。我記得你的習慣。
整整一個下午,我們都在宿舍聽歌。他的抽屜裡有很多的磁帶,都是我們一起合買的,張學友的、張信哲的、劉德華的、齊秦的、王菲的、韓紅的等等,都是他來工作時我打包給他的。還有一盒謝霆鋒的,他說他不喜歡那樣一個鋒芒畢露的男人,可是我喜歡,我把那磁帶硬塞給他,他只好繳戒投降。
在聽陳小東《比我幸福》的時候,他很鄭重地拉著我說:“我是不是很無能啊?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我卻不能帶你隨心所欲的玩,更別提什麼車子、房子、存款了!你看那些雜誌上全是飛機來飛機去的,出門都是跑車,上街就是哈根達斯,真是天上人間的差距!”
我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我,沒想到他會那雜誌上那些超小資的生活來和我們自己作比。難道他會誤以為酷愛看雜誌的我也會受其影響形成小資愛情觀。看著認真而失落的他,我隱隱作痛。我不願意看著他那暗淡的眼神,我要看到他那自信的模樣。我隨手拿著枕頭砸他“喂,喂,幹嘛聽這首歌的時候跟我講這些,是不是想找藉口摔掉我啊?是不是下一句是‘只要你過得你我幸福啊’”。親愛的,醒醒,從那個誤區裡走出來。我在心裡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