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雜誌,眉毛打著結兒。糾結的表情把那張清秀的臉搞得似是而非。
“不好看?”我走進屋,把做好的面送到他身邊。
“哦!”
“哪兒不好看?”我窮追不捨,可能是職業病,也可能是被樓上那個傢伙刺激到了,所以今天格外敏感,總想了解到什麼。
他吃著我煮的麵條,抬眼看我,然後又繼續盯著麵碗。我無奈,放棄了和他繼續談話的想法,耷拉著腦袋,咬著嘴唇,拄著下巴,心裡合計著這個雜誌哪裡不好看,估計這個冰山只知道物理定律,也沒什麼審美可言。
“不吸引人。”他半天扔出一句話。看似無關緊要,可是對於雜誌或者說是讀物而言,這句話也是最具有殺傷力的,不吸引人無意於是告訴編排者,這個東西的可讀性很低,也就是沒有市場,就更談不上銷量了。
“不吸引人?”我扯過那本過期的雜誌看起來。
這些都是韓笑楠在我休假的時候買來給我打發時間的,我從來沒認真看過。聽到顧青城的話,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太缺少對於可讀性這方面的關注了,一直都沉迷在銷售業績表中,從來沒考慮過質量才是決勝的關鍵。
“你再說說,哪裡不好?”他可能沒看到過我認真的表情,有些不適應。推了推手裡的麵碗,拿過我手裡的雜誌又翻了翻。
“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內容麼?你覺得。”他反問,我盯著那張臉看了半天,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
“專欄,沒有什麼新的主題;透視熱點呢,也好像不清不楚;看文章呢,也都是千篇一律的愛情。如果說這本雜誌是為了讓一個人用來打發時間,那我覺得看了這本雜誌,那個原本無聊的人會更無聊。”顧青城突然之間說了這麼多字兒,我有些語塞。
“你……你,你那個……不說這個了,你說說這個!”我扯過他手裡的雜誌扔在一邊,把這期的北城日報塞給顧青城。他瞪了我一眼,然後,又象徵性的翻了兩下。
“你別裝著一目十行,這個問題很重要,好好看。”我催促著,可是心裡卻七上八下的。他嘴角微微帶著笑,然後扔給我。
“也好像沒什麼內容。”他抬眼,臉上一幅隔岸觀火的悠然。
“你知不知道,如果老頭兒聽了你說這話,估計他就得橫著出門了。”我翻著這期的刊載物,說實話,也覺得很無聊,都是B市那些政治建設啊,弘揚理念啊,官化的東西太多了,但也不是說不好,可是小老百姓關注的更多的是生活資訊。
“你覺得好看麼?”顧青城看著我一言不發的杵在床邊。
“恩……”我不說話,主要是覺得自己這個編輯做的很失敗。不過,還是很誠懇的搖搖頭。
“都是政治論題,能有多少政府官員在看你們的報道。就算平常人想了解這些,可是寫的這麼生硬會有人看麼?”他語氣依然冷冰冰的,問題卻犀利的讓人難以喘息。他步步緊逼,我忽然來了精神。
“關鍵是這個東西不是說改就改的,每個詞兒都要謹慎,畢竟涉及到政治的問題,我們也說不上話不是?”我不服氣。
“那這個呢?”他指指生活版面上,那些瑣碎的不知道從哪來的報道。
“這個……有什麼問題?”我更覺得羞愧難當,恨不得把這期的報紙撕得粉碎。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吃飽了沒有?吃飽了就回家。”我把顧青城的風衣從衣架上拿起來,塞進他懷裡。估計,他肯定認為我喜怒無常,確實,最近翻臉是比翻書快多了。我被刊載的問題搞得頭暈腦脹,完全的失去了冷靜的心態。
“蘇恩……”他好像有話要說,望著我的時候,眼神飄忽不定。我停下來,看著他。他只是輕輕的搖搖頭。
“恩……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我打趣著,感覺著彼此之間凝結的空氣。我的心怎麼那麼緊張。
“我最近可能會很忙,不能送你回家了……可能會留在學校。”
“你是在做專案,還是?”
“恩,就是一些研究課題,可能比較忙。”他很平靜,竟越發的不像是我認識的冰山了。
“沒,沒關係啦,我自己可以。陸,就是那個他都好久不來了,沒事。”我努力的維持著嘴角不自然的微笑,心裡飄起一絲莫名的失落。只是做課題而已,只是不能送我回家,我現在到底是在矯情什麼。
“或者,你等我……”
“沒關係,你好好做研究。如果賺錢了,請我吃飯!”什麼時候,我和顧青城變得這麼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