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你我最合適的去處便是他那裡。”
說到此處,王樸換了一個舒服點姿勢,席地坐下,他還是虛弱的連久站都稍顯吃力。又長嘆一聲。
“盧部堂也甚是不易,雖然名義上總督天下兵馬,但重權卻握於楊閣部之手,高監軍更樂得從中作梗,按兵不動。獨木難支卻撐到今日,誰人看了不心生悲哀,但今時今日盧部堂卻真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我王樸雖然領兵作戰的本事一般,但自問看人還從未失手過。以李兄之能,隨我以大同鎮的名義去為這位盧部堂雪中送炭,必然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驅除韃虜,聞達聖聽。”
李信聽到王樸自詡看人從未失手,不禁暗自腹誹,當初你便沒看出張李之輩是詐降麼,就那麼心安理得的收受了賄賂銀子。但一轉念,看透又如何?銀子收下,張李敢反再打便是,說到底他們根本沒將這些泥腿子放在眼裡,終至養虎為患。
就實而論,王樸的這個計劃還真有可取之處。不過,對李信而言這並不是最佳的選擇,如果單單隻想聞達於崇禎皇帝御案之前,他手中便有現成的一樁大功。
但這張底牌卻是不能輕易揭破的。
李信笑而不語,久久沒有動靜。王樸突然覺得自己可能低估了這年輕的民壯教習,看著他的神情,似乎另有主意,自己一直以為能穩穩的掌控兩人之間博弈的主動權,誰知此人似乎對此並不感興趣。他這是走投無路萬不得已才想去燒盧象升這冷灶,於他看來這是下策,但對於那些從未見過世面的鄉下人,一個在職的總督天下勤王兵馬還抵不過一個過氣的前閣部麼?換做旁人恐怕早就對他感激涕零,急不可耐了。
但以王樸對李信的動作表情變化的觀察,此人竟然半點都不曾動心。除非此人是那種城府極深的老奸巨猾之徒,否則總是有跡可循,可他連一丁點蛛絲馬跡都沒尋到。
“王大帥且將養好身體,李信保證讓您看場好戲!要比去尋那盧部堂還要精彩!”
誘導不成,王樸並沒有放棄。
“也好,本帥便坐看李兄唱戲,若何時想通了再來找本帥不遲!”
……
河間府城,原本大明官署的正廳當中一盆炭火正燃的劈啪作響,嶽託斜倚在僕從專門為他抬來的臥榻之上,臥榻之側則是他手下的將軍。
“肅寧那股明軍餘孽須儘快剿除,這個李信究竟是何來路?孔有德叛我大清,也必須予以嚴懲,以震懾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咳,咳……”
嶽託突然沒命的咳嗽了起來,原本在真定時便身感風寒,路上並沒有大礙,可自打返回河間後竟然愈來愈重了,許是路上顛簸,又遇到那股明軍追殺受了驚嚇所致。
“瑪濟克願為大將軍分憂!”
瑪濟克說話的聲音甕聲甕氣,在肅寧城外被李信一槍打中面門,可憐大好的英朗面容被打塌了鼻子,此仇不報,不共戴天。也正因此,嶽託不認為他是最合適的領兵人選。
倒是瑪濟克身邊一名白淨面皮的將軍開口了,“二賊皆是由高陽城中放出,鰲拜難辭其咎,自當率軍前往,大將軍不必憂慮。”
嶽託點點頭,鰲拜此人的能力他是知曉的,由他去雖然有牛刀殺雞的嫌疑,但儘快蕩平後路,才能避免更多的財貨損失,如今已經有整整兩隊財貨被劫走燒燬,此事萬萬耽擱不得。
“撥給你兩千人馬,一千騎兵,一千步卒,儘快去吧!”
鰲拜擺手道:“何須兩千,五百騎兵,五百步卒足以!”
瑪濟克對於自己被嶽託和鰲拜無視十分不滿,但又想禽獸宰了那毀他容貌的南蠻奴,是以又出言求嶽託。
“大將軍,不如瑪濟克給鰲拜章京做副手如何?”
嶽託耐不住瑪濟克軟磨硬泡,忍不住又沒命的咳嗽起來,足足有半盞茶的功夫才止住。
“鰲拜正好也缺個扶手,不如就讓瑪濟克跟了去。”
議完此事,嶽託話鋒一轉,又將話題轉移到多爾袞身上。
“明朝高啟潛部已經北上,只可惜路徑不明,他未來河間府,沒準便奔保定府去了,睿王那裡可曾有異動?”
鰲拜嘆了口氣。
“自從軍營變亂睿王已經隔絕了鰲拜的一切訊息途徑,軍議也被排除在外,具體細節不甚清楚,但總歸是沒有特殊的狀況。”
“這就好,高啟潛部盡是關寧鐵騎,戰鬥力不輸於我大清甲兵,小心才是上策……咳咳……”嶽託又是一陣沒命的咳嗽。“我這就休書一封,提醒於他。”
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