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並駕卻蠻了半個馬頭的胖子正是熊開元,他不以為然的道:“閣老所言自是在理,您一片赤誠之心,卑職看在眼裡,感佩於心,普天下敢於親身犯險的內閣首輔,除了您還能有誰?”
一番肉麻之極的話說出來,入了劉宇亮的耳朵,讓他渾身通透,舒服極了。不過熊開元話鋒一轉。
“但內閣首輔豈是用來衝鋒陷陣的?如此還要將軍們作甚?卑下曾私下裡和同僚提及過此事,大家都認為此事定然有鬼?”
熊開元的話立即引起了劉宇亮的關注。
“有鬼?”
“對,這是有人在暗中使絆子!想把閣老攆出京城去!”
劉宇亮聽到熊開元是這種解釋,嘆了口氣。
“玄年那,你是沒在那奉天殿上,這事怨不得別人,聖上當時逼急了,如果當時老夫不出來……”
劉宇亮又是一聲嘆息。
“聖上震怒之下,老夫輕者烏紗不保,重者降罪戍邊。”
也是情緒激動之下,他竟說出了在官場多少年也不曾吐過半個字的內心真實感受。
熊開元並沒有因為劉宇亮的敞開心扉而大有知己之感,反而心中腹誹。
“罷官也好,戍邊也罷,好歹還有命在,如今自討苦吃,可能要連性命都搭進去了呢。你願意送命也就罷了,還來坑老子,要不是為了那而萬兩銀子,老子何至於此啊!”
熊開元在暗自腹誹劉宇亮為了官不要命,就沒想想,他自己不也是為了錢不要命了嗎?
“閣老身在局中啊,此事您只看到了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呢?”
“此話怎樣?”
“閣老請想,您如果出京誰受益最大?如果您一去不回誰又受益最大?退一萬步,假如您沒主動出京而被聖上降罪,誰的受益又最大?”
劉宇亮暗自沉思。將朝中重臣慮了一遍,滿足這個條件的人不超過三個。
一是楊嗣昌,二是薛國觀,三是張四知。張四知與其頗有交情,其人又不善於朋黨,憑藉皇帝撐腰不可一世,基本上可以排除在外。剩下的楊嗣昌和薛國觀,這兩個人都脫不開嫌疑,自己倒臺了,他倆上位的機會就非常之大。
熊開元繼續丟擲讓劉宇亮氣憤不已的資訊。
“楊嗣昌曾在那日朝會前一晚,匆匆入宮,這一點當夜的當值大臣曾經目睹,在宮中待了不下兩個時辰,直至夜深才出宮,楊嗣昌究竟在聖上面前說了什麼?為什麼第二天聖上就當殿發飆!”
第六十章 介休送信
劉宇亮此前不是沒有想過楊嗣昌會從中作梗,但此人在朝中名聲一向良好,而且各種猜測也沒有真憑實據,所以也就作罷,但經過熊開元一番分析之後,這顆曾被他壓下的懷疑的種子在一瞬間生根發芽結果。
“楊相究竟還是顧大局,識大體的,這種話以後萬萬不可再提起。”
雖然他口中如此說,但心中已經認定了楊嗣昌就是在幕後策劃將其攆出京城的主謀。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夜的交換著對朝中大事的意見,護送他們的五軍營參將李大千催馬趕了過來,再往前走過了白洋淀就是任丘地界,再往南走遇到韃子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所以他來請示劉宇亮。
“稟閣老,前方已經到了韃子控制地域,由於敵情不明,末將請求暫時停止行軍,派出探馬偵騎,確認方圓三十里沒有韃兵,再行前進。”
劉宇亮手搭涼棚試圖極目遠眺,黑夜之中雖然有滿地的白雪反射著幽幽的月光,目力所及也不過幾十步遠。他重新坐穩於馬背之上,探出右手一指前方。
“任丘彈丸小城能有多少韃兵,守城尚且不足,哪裡還有多餘的兵力出城截擊我們?不必停留,僅派出偵騎即可。”
其實劉宇亮的內心獨白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之所以不願意停留,是因為他覺得黑夜之中原地宿營才是最危險的,況且高陽城距離此地已經不遠,儘快的抵達高陽,減少在路上的時間,就能減小與韃子撞見的機率,因此只有儘快的向任丘方向移動才會盡最大可能的避開潛在的危險。
參將肩負保護當朝內閣首輔的重責,自然不會受到反對之後就輕易放棄,在他看來,於夜間貿然行進實在是件極為冒失的事。是以極力勸說劉宇亮改變主意。
“閣老,敵情不明,萬一遭遇韃子,後果不堪設想。大量的韃子軍隊雲集於此,只要被一個韃子發現,所有的韃子便會在短時間內得到我們的資訊,到那時再想成功甩掉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後果也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