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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皇上召見,就趕快進宮吧,不要在數九寒天裡挨凍了!”
李信對方正化感觀不錯,此人自從第一次見面起便和氣有加,並沒有想象中的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反而在處理日常事務中有理有據,就像一個很能讓人信服的長者般。細細想來,李信自來到大明朝,所見的太監宦官基本上都是低調而有禮的角色,對人對事也沒有後世各種文學作品中那麼變態跋扈。相反,恰恰是那些當時的大知識分子如楊嗣昌、薛國觀、劉覺斯之流一個個自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經常拿大帽子壓人。
天色見黑,李信隨著錦衣衛直奔紫禁城而去,於路上他想到了一個並不尋常的問題,平日裡皇上傳旨都是經由太監的,今兒怎麼想起用錦衣衛了?況且大軍調動要內閣經由兵部下令,皇帝一句口諭便越俎代庖,是不是不和體制?不過,李信也只是在心中疑問,總不好當面去問人家此事吧。
從北城門走安定門大街到東華門並不遠,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戰馬疾馳而至,李信進了東華門往裡走,迎面正撞上老熟人高鏗。
“高公這是要去哪裡?”
高鏗神秘兮兮的拉過李信附耳道:“劉閣老回來了,還有那個熊開元,皇上很生氣,準備拿他們下詔獄!”
“那高公這是?”
“自然是奉旨拿人,只不過這回是由咱東廠來做!”
李信很是驚異,高陽城破,那兩個傢伙居然還活著,只不知他們要經歷多少磨難才能返回京師,卻料不到等著他們的竟是牢獄之災。他忽然想起了那個高陽典史魯之藩,不知他是否也隨那劉宇亮一同進京了。
“高公且慢。”
高鏗本打算便走,聽李信喚他便頓了一下。
“高公可知雖劉宇亮回來的可有一位叫魯之藩的典史?”
高鏗搖頭道:“只有劉宇亮和熊開元兩位,再無其他。倆人直與那乞丐花子無異,離著丈把遠身上的騷臭之氣都能把你給燻暈嘍!”
李信目視高鏗,但見他搖著頭,哼著曲離開,才一轉身進了文華門,看著豎匾上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感慨道:今兒算不算三進宮了?皇上一遍又一遍的喚他進宮,李信並不明白這是何等的恩寵,但在旁人眼中卻是即將飛黃騰達的前奏。最先改變態度的是皇上身邊的那些太監,原本他們基本上都是司禮監秉筆高時明的心腹,以往見著李信也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冷淡模樣,今兒竟破天荒的主動打上了招呼,又殷勤的領著李信往文華殿去。
李信想起了戰國時的蘇秦故事,當蘇秦身掛六國相印衣錦還鄉之時,曾經對其鄙夷不已的嫂嫂匍跪於地,蘇秦便問:何故前倨而後恭?那嫂嫂則極為平靜的答道他,自是位高而多金的緣故!
所以,人對人的尊敬絕大多數都不是出自對於人本身的尊敬,更多是出於對其身後權力的敬畏,小太監們正是如此。前後不過幾日功夫,態度反差如此之大,是因為他李信改變了嗎?當然不是,是文華殿中坐著的那位爺態度改變了。想到此處,李信失笑,自己現在算不算狐假虎威呢?
隨著“吱呀”一聲,文華殿大門被重重的關上,偌大的文華殿點了不到六支蠟燭,只有朱由檢身邊那一圈亮堂的緊,御案前的炭火盆子顯然剛添得碳,此刻燒的噼啪正旺,但奈何文華殿太大,這點溫度杯水車薪,仍舊冷的呵氣成霧。
跟前兩次不同,偌大的文華殿中只有朱由檢與身邊的隨侍太監兩個人隱在一片昏暗之中。
“草民叩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由檢的表情也與此前兩次見面時大不相同,面上居然帶了呵呵笑意。
“快起來吧,地上涼。”又一指御案旁繡墩,“坐吧!”顯然是剛剛接見了別人,繡墩還未及搬走。
李信小心翼翼的只坐了半個屁股在繡墩上,朱由檢語調輕快的道:“往後李將軍不要再自稱草民,內閣的票擬都已經批紅了,你自己看看吧!”朱由檢身旁的太監立即會意,將一封旨意遞了給李信。
朱由檢對李信真真是推心置腹,連未及發出去的聖旨都先給了他看,如此恩寵,舉目滿朝又有誰人能及?
聖旨開啟,果真是對他的任命,如高鏗下午時對他所言,正是那傳說中的三衛總兵。看來山海關虛驚一場之後,皇帝的主意仍舊沒有改變,他有些怕朱由檢將自己留在京師。京師雖然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但重臣太多,太監也太多,敵人也太多,如此三多就像三把大鎖,鎖住了他的手腳,如果留下來幾乎沒有作為的空間。
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