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鐵工提出了用蠟封來防潮,才解決了這一難題。
李信的話讓魯之藩大失所望,嘆口氣又道:“事關高陽生死,不管難度多大,都得克服,本官這就回去動員全城百姓捐鐵捐物。”隨即又衝老鐵工抱拳一禮。“這裡就拜託老漢全力施為,總要在韃子下次攻城前造出儘可能多的地雷。”
老鐵工一雙渾濁的老眼閃爍著激動。“大人都說這高陽城生死著落在老漢身上,老漢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把這物什打夠了數!”
第二天,韃子並沒有再次攻城,其軍營裡也出奇的平靜。魯之藩趁此機會帶著人連夜在城西工地外側大範圍鋪設地雷,他果真勸服了全城的富戶,將家中鐵器陶器、瓷器紛紛的捐了出來。有多少鋪多少。城西的城牆改造事關高陽生死,只好不計成本的造雷,埋雷。一連三天,竟然埋了大約有數千顆之多。這回魯之藩算是心中有了些底氣,一人一顆雷也炸死那些狗韃子了。
於是從第三天開始,大批的民壯開始出城施工。此前韃子防火燒了一些木料,但火著的時間比較短,所以損失並不大。除去表面碳化的一些木料,大多數都完好無損,大夥幹勁十足,水泥石料灌注的進度竟比預期提前搞的七七八八了。與此同時,每天輪流派出一支千人隊在西城外操練,既保護民夫,同時又給民夫們以信心。
又是一連三天高陽城都平安無事,城外的韃子安靜的有點過分。李信開始狐疑,鰲拜此人絕不是無勇無謀之輩,一連三天按兵不動,絕不會是懼怕,或者束手無策,他下一步棋究竟要怎麼走呢?李信對此一無所知,隨著時間的推移,內心中如吊桶般七上八下,這種忐忑的感覺愈發強烈。
就在李信疑慮重重的時候,孫承宗遣二子孫鉁來見他,並帶來了一個好訊息。
“明日縣衙準備正式給民壯授名,家父特地令孫某來徵詢李小兄可有其他意見。”
這果真是個好訊息,一旦民壯有了正式的名分,戰死受傷的撫卹都會有相應的制度跟進,由此也可以為他們省去一份後顧之憂。
李信此前曾詳細瞭解了一下明代的兵制。在明朝早期衛所制的軍戶是軍隊兵員的主要來源,但嘉靖以後衛所制漸趨瓦解,又開始採用募兵制。衛所制與募兵制最根本的區別並不在於它招兵的方式,而是在於地位。有明一代武人地位低下,衛所制下的軍戶乃是世襲,雖不是賤籍,但地位低下卻堪比賤籍,尋常良家子弟如何願意入籍參軍?
但募兵制不同,兵員不入軍籍來去自由,這就為良家子從軍大開了方便之門。即便大戰之後無法因功得官,大不了繼續回家種地。正是有了基於以上的兩點認識,李信才提出了讓這支民壯隊伍正式改組為高陽軍的建議。
“閣部可有了章程?”
李信先是見禮,然後不答反問,這件事關乎的問題太多,非有分量有擔當的人不能一肩挑起來,恰恰孫承宗這兩點都符合。
“自是按朝廷體制一一落實,其他的只等大戰之後再向朝廷報備!”
不愧是孫承宗,好大魄力,李信心中暗贊。所謂報備無非是向朝廷請准將臨時的差遣轉為正式,可不要小瞧了這數千民壯的規模,一旦按照朝廷的體制計算下來,正七品的把總,正六品的千總等等武官也有十數人。
忽然有皂隸急急趕來報信:“李教習,典史大人請您去西城。”
李信眉毛一挑,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可是敵襲?”
皂隸語氣遲疑。
“像也不像,教習去了一看便知!”
第十四章 高陽再挫
李信登上高陽西城門敵樓,只見自西向東一條黑線愈來愈近,仔細看竟是拖家帶口的難民,足有千人之數,頓時臉色大變。
“立即阻止他們靠近高陽!”
教諭周瑾站在魯之藩身側亦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先李信一步到了城樓。周瑾由於輕率令民壯出兵被殲一事曾提出引咎請辭,但高陽正是用人之際,縣令又棄官而逃,魯之藩堅決不同意,孫承宗也主張令其戴罪立功,李信更是從專業角度分析,無論是誰當夜在西門執勤,遇到那種情況一樣會下令出城,而韃子騎兵的戰鬥力之強悍有目共睹,有了第一次吃虧的教訓,由誰指揮都難免吃敗仗。
所有人都在為周瑾留在高陽教諭和民壯監軍的位置鋪設臺階,周瑾堅辭幾次之後便同意暫且留任,待高陽戰事結束再向朝廷請罪。不過李信的主動示好並沒有換來周瑾的回應,相反他對待李信的態度比以往更加惡劣。李信組織難民靠近高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