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風發,站在門口英姿颯爽,多年來帶兵打仗練就了一副健壯的身板,單單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朝氣,便將內閣大堂裡一票快掉渣的老頭子給比了下去,彷彿在一片死氣沉沉的死水裡投入了一塊石子,蕩起了陣陣水花。
洪承疇剛剛陛見完畢,一夜的擔驚受怕,輾轉反側卻料想不到,換來的竟是這般結果,他才剛過了不惑之年便入閣拜相,如此飛躍卻是在昨天還無論如何都不敢想象的。
皇帝的慰勉之言還在耳畔迴盪,此前快被殘酷現實磨平的理想與抱負此時一股腦的都湧了上來,他是真想甩開膀子為這大明朝廷好好綢繆一番。可還沒等進內閣大堂,便在外面聽到了諸位宰相謀奪李信根基的齷齪之事。
由此,洪承疇對這些尸位素餐的老傢伙們鄙夷更甚,但所牽涉的偏偏又是李信,而李信又握著令他寢食難安的把柄,煎熬的感覺再次出現。
他這一聲有意見,內閣大堂內的幾位閣臣們,有人驚訝,有人憤恨,有人打定了主意坐山觀虎鬥。
張四知雖然生氣卻面不改色,徐徐問道:“原來是亨九啊,進來坐下慢慢說,如今咱們同閣為相有甚事自然要坐下來慢慢商量,商量出個皆大歡喜的結果來。”他自問還是能夠制約住這洪承疇的,畢竟此前此人求取督遼差事的時候,曾主動攀了關係,給送了五萬兩銀子。而皇帝也早就有意讓洪承疇去山海關,張四知自然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更重要的是五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實實成成的揣進了兜裡。
洪承疇環視了內閣大堂一眼,張四知讓他坐下慢慢說,可這大堂之中又有那一把椅子是為他準備的,更沒有從人來實現替他安排好。張四知如此口蜜腹劍無非是在警告他這裡還輪不到你來放肆。
洪承疇也不在意有沒有自己的座位,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急著一時半刻,很快張四知就會主動為他將椅子準備好。
“承疇後生晚輩,德薄才淺,在諸位閣老面前豈敢就坐,還是站著好說話。”
言語上客氣,但目光卻咄咄逼人,直視著張四知。張四知被看的直發毛,心道這廝不能衝上來和自己動手吧,畢竟洪承疇是以能征善戰著稱的。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種念頭,洪承疇此人雖然氣勢上有些奪人的架勢,但卻對大堂內的閣臣們執禮甚恭。
範復粹直誇洪承疇後生可畏,薛國觀亦是對洪承疇表達了極大的善意,甚至主動安排了從人去專門為洪承疇搬來了椅子。洪承疇堅辭不坐,但薛國觀卻強將洪承疇按了下去,坐在椅子上。
“亨九不必拘泥俗禮,這裡是內閣大堂,是朝廷公器,大家在這裡便是為朝廷辦事,不論資歷排行,便要坐著辦公,否則豈不是輕慢了這國家公器?”
這一番話夾槍帶棒顯然有八成是衝了張四知去的,卻見張四知一張老臉陰沉的快能擰出水來。幾位閣臣都讓洪承疇坐,張四知自然也不能在堅持做壞人,便也順水推舟道:“亨九就座吧,咱們這議事還得有些時候,站著怕你吃不消。剛才你說對山西一事上的處置有意見,還請詳細說出來,也好讓諸位閣臣們參考參考。”
洪承疇趕忙起身還禮,“參考不敢,但承疇蒙聖上錯愛,忝居閣臣之位,便不能尸位素餐,所以只好在眾位閣老面前失禮了。”口中說著失禮,拱手的同時身子跟著轉了一圈,算是禮數全到,這才暢所欲言。
“事關軍機大事,又值此危難之際,承疇認為咱們做臣子的不宜自作決斷,而是將眼下的狀況上陳皇帝,請求聖裁!”
張四知只覺得身子忽悠了一下,彷彿那四十萬兩銀子距離自己遠了不少。洪承疇這一計耳光打的漂亮,讓誰都無從反駁。他張四知就算再專權也沒有這個膽子,敢說自己能替皇帝做主。到那時,就算自己是皇帝的老師,只怕這位一向刻薄寡恩的學生也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啊。
張四知此刻的心境便如啞巴吃了黃蓮,憋的難受卻又不能說出來,只好強自硬撐著反問其他人。
“諸位認為亨九的建議如何?”
李侍問倒是想反對,可他的膽子是出了名的小,張四知都不敢冒頭反對,他更是不敢了,心有不甘又如何?只能悶頭不吭聲。餘者比如範復粹、薛國觀等人當然也無異議,如此讓張四知碰了釘子,大夥更是樂見其成,這回終於有人能治這自以為是的老傢伙了。看來皇帝這一招摻沙子,摻的妙啊,內閣這一灘死水是該有個人來攪合攪合,否則還真就成了張四知他自家的後院了。
張四知恨恨的看了洪承疇一眼,卻馬上又恢復了常態,面色如常甚至帶著幾分笑容對他說道:“亨九不愧是聖上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