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花如此說,可一雙眼睛卻一直徘徊在張四知與薛國觀身上,張四知跪在地上都能決出身上似針扎過一般,冷汗順著額頭,順著後背,如雨一樣。他終於再無法沉默,膝行向前幾步。
“啟奏聖上,老臣雖愚鈍,卻有一顆對皇上對朝廷的赤膽忠心,就算讓老臣將這把老骨頭都扔在遼西也心甘情願,求仁得仁。可老臣只怕生疏於兵事,到時誤了皇上的重託,壞了朝廷的大計便萬死難贖其罪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他張四知不通兵事,你要派了自己去也不是不可以,但難保不會壞了朝廷大事。朱由檢如何聽不出張四知話中的釘子,不急反笑道:“老師一片衷心自然是不容置疑,只是老師也太過自謙了,堂堂內閣大學士,領班整個內閣,若說自己愚鈍,豈非是說這滿殿的閣臣們都是些愚鈍無能,草包飯袋之輩?”
朱由檢話說的刻薄,無所顧忌,殿上跪著的閣臣們臉色變的如殺豬一般,皇帝如此言語侮辱臣下,還是頭一遭遇到。眾人心中都大罵張四知只顧著撇清自己,將大夥都連累了,但畢竟沒一個人敢當眾指責出來。
“聖上臣有本啟奏!”
內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範復粹也加入了與皇帝奏對之中。
“說吧,有什麼建言都說給朕聽聽!”
朱由檢似乎對這個一向耿介的範復粹感官不壞,語氣居然也緩和了下來。
“張閣老年老體衰,又未曾參與過兵事,的確不是總督薊遼的最佳人選。臣建議,最合適的人選可在兩人之中決出!”
範復粹所言不虛,朱由檢開始那麼說不過是氣張四知拿國事當兒戲,心中想的只有自己,他已經開始考慮如何才能名正言順,又不會有損自己尊師重道名聲,將這老傢伙攆出內閣去。
“在兩人之中決出?哪兩個人!”
範復粹朗聲道:“一為四邊總督洪承疇,二為寧遠巡撫孫鉁!”
這兩個人選讓朱由檢雙目頓時一亮,範復粹說的沒錯,這兩個人不知比張四知合適了多少倍。
“範卿,你覺得洪承疇與孫鉁誰更合適主持遼西防務呢?”朱由檢一事不煩二主,直接動問,讓範復粹指出最合適的人選來。
“臣認為,寧遠巡撫孫鉁要更合適一些。”
範復粹說孫鉁合適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則孫鉁身為孫承宗的次子,多年來一直隨時左右,不說盡得其真傳,也當學了個八成有餘,而從他此番在遼西一番作為表現來看也是可圈可點的,尤其是力戰不敵之下竟然還能死中得活,並在敵後與韃子周旋,便更加嫩能可貴。二則,孫鉁比洪承疇更加具有一個優勢,那就是他在遼西的時間比洪承疇更長,對各個將領的熟悉程度也遠勝於洪承疇。三則,孫鉁的這則優勢卻是完完全全繼承自孫承宗,遼西的世家武將多事孫承宗老部下,有些甚至在天啟朝時便開始追隨孫承宗。孫鉁自可攜乃父之餘威、餘恩提調諸將。
文華殿上鴉雀無聲,竟然沒有人出言附和,沉默便等於無聲的抗議。但朱由檢很滿意,孫鉁這個人選的建議上,範復粹幾乎與他不謀而合。但朱由檢卻並沒有急於表態,而是環顧當場。
“諸位閣臣還有沒有什麼不同的意見?說說!”
朱由檢本意就是問一問,大臣們再沉默不語,便當他們都預設了,如此孫鉁代替孫承宗督遼便順理成章,而孫承宗便可以返回京師,看看到時還有誰能攔住他的決定。
豈料話音剛落,一直默不作聲的戶部尚書李侍問居然出來說話了。這可出所有人意料之外,老頭子一向是好好先生,誰都不得罪,除了對那個曾經圍了他家的李信多有怨念以外,是從來不輕易招風惹雨的,今兒如何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聖上,臣覺得洪承疇督遼比孫鉁更合適,因為臣覺得孫鉁更適合去辦另外一項難解之大事!”
眾位閣臣的眉頭無端便跳了兩下,李侍問如此說肯定不是無的放矢,那麼孫鉁合適去辦哪件大事呢?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凝神聽著,生怕漏了一字一句。
“說吧,說出來,只要有道理,朕便準了也未嘗不可!”
“聖上可還記得前幾日小朝會言及的江南織造局勾結市舶司貪汙絲綢百萬匹的那樁案子?”
“哦?李卿的意思是,由孫鉁巡按江南,查辦此案?”
誰知李侍問卻搖搖頭,朱由檢有些不高興,既然不是讓孫鉁巡按江南查辦此案,那麼提這樁貪汙絲綢的案子,不是在戲耍朕麼?臉上當時就沉了下來。
“聖上,臣建議,由孫鉁出任南直隸巡撫,綏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