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亮從回到山海關開始便已經豁出去了,左右橫豎都是個死,不如轟轟烈烈的幹他一仗,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更不枉做了這大明朝的官。
“閣老啊,你何時也變得這般謹小慎微,畏首畏尾了?你不是不知道,朝廷上那些老傢伙們可不會因為你小心翼翼便放過了鉗制你的機會。甚至,甚至雞蛋裡挑些骨頭,也未可知。”
孫承宗默然不語,既不接茬,也不表態。
“閣老啊,他們巴不得你我二人在山海關跌一個大大的跟頭呢,現在求人不如求己,與其坐等朝中的老傢伙們給撥出銀子來,不如咱們自己想想辦法。”
劉宇亮在斟酌著,如何能讓孫承宗決定出兵,在他看來,等待朝廷的餉銀不過是個藉口而已,至於這孫閣老的內心是如何打算,卻是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來。
“求己?怎麼求?難不成咱們還能變出銀子來不成?”
劉宇亮看著孫承宗,他總覺得孫閣老與自己說的話輕飄飄,沒有根子。
“奴酋駕崩,代善之所以急吼吼撤兵,是為了回去爭權奪利,他們氣勢洶洶兵圍錦州實則是想速戰速決,咱們若是龜縮在山海關中沒有任何動作,正好便中了人家的下懷!”
這個判斷是劉宇亮根據此前李信在錦州時的一番說辭所推斷出來的,劉宇亮自認為不就不離十。
“奴酋駕崩不過是謠傳,若是冒然出兵,萬一是韃子使詐,山海關便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又是搪塞,搪塞的明顯至極,這是劉宇亮聽到孫承宗所言後下意識所想到的。他決定不再與孫承宗兜圈子,而是開門見山,直接出言質問。
“閣老,你就說吧,錦州與李信你救是不救?若見死不救,我劉宇亮豁上這把老骨頭,我自己去!”
孫承宗被劉宇亮問的一時間沒了言語,沉默有傾才長吁道:“當然是要救的,只是老夫所著眼處,卻不單單是遼西錦州山海關這一線。”
這句話沒頭沒腦,劉宇亮納悶道:“不在錦州遼西著眼,難道還要著眼到別處去?閣老莫要誑我。”
“季龍兄莫要急躁,至多不會超過兩日便會有結果了。”
劉宇亮已經做好了翻臉的準備,大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閣老,就要你一句話,今兒這援兵是派不派,你要不怕我劉宇亮便上摺子參你,怯敵畏戰,擁兵自重,見死不救。”
這話說的極重,劉宇亮翻臉了,孫承宗卻是淡然嘆了口氣,似乎對這一聲緊似一番的質問毫不在乎。
“季龍兄,你這是何苦?”
“何苦?什麼叫何苦?我劉宇亮是在錦州城內一萬多條大好姓名在努力,雖然可能是徒勞的努力,你若是不派兵,我上完參你的摺子,便領著自家家丁與督標自出城去錦州送死!”
去錦州送死這句話絕對是劉宇亮的氣話,他雖然緊張錦州城的局勢,擔心城中一萬多條姓名,可還沒傻到去白白送死的地步。他如此說也不過是想嚇唬嚇唬孫承宗而已。誰知孫承宗卻突然笑了,“季龍兄去了趟錦州,回來以後就性情大變,卻不知那李信給你灌了什麼迷湯?既然你想要去送死,老夫似也不便攔著,不如這樣,老夫再撥給你五千老卒如何?”
當孫承宗說到劉宇亮去送死,他也不攔著之時,劉宇亮氣的就差破口大罵,但嘴還未漲開,便被後一句話驚的說不出話來。
“閣老,你,你此言當真?”
孫承宗身子往後仰了一下,試圖換個舒服姿勢。“老夫何時打過誑語?”
劉宇亮登時大喜過望,衝著孫承宗便是深深的一揖,“閣老,宇亮這裡代錦州一萬多我大明將士謝過閣老。”
五千人雖然杯水車薪,但劉宇亮卻能感覺到,這已經是孫承宗所能做到的極限了,若是人馬再多,恐怕真就需要大批的餉銀來鼓舞士氣了。
誰知道孫承宗卻並不領受劉宇亮的揖禮,卻意味深長、憂心忡忡的說道:“季龍兄,你打算親自領著這五千人馬出關北上嗎?”
讓他帶著幾百家丁去送死固然是不切實際的,但若是手中有了五千精銳甲兵,情況便又該另當別論。此前錦州之行,讓他見識了李信的“進退襲擾”戰術。只要出了關,就算不能與錦州城外的韃子大軍決戰,能在暗處騷擾其後路,使其軍心不穩,只要能拖住代善,拖的他失去了耐心,便是大大的成功。
“自當親自趕赴錦州,說實話,宇亮還真有幾分放心不下錦州哩。”
劉宇亮手捋斑白的鬍鬚,說起這話來又似乎陷入了回憶,想起了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