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親兵則一連的茫然,反問道:“不是大將軍下令的嗎?”
李信心中訝異,卻知道牛金松其人絕對不會胡來,他早就不是當初在大同府朝陽堡的那個憨厚的莽漢了。既然時期倉促,自己何不陪著她好好演下這場戲?
過不多時,果然見到高時明穿著一身小一號的三衛軍軍裝在數名親兵的護衛下緩步而來,高時明的臉上帶著標誌性的笑容,一路走來又頻頻衝隊伍中認識的軍官點頭示意,不愧是宮中出來的人,應付這種場面事得心應手。
離著老遠,高時明便衝李信大聲說道:“鎮虜侯邀請咱家來,真是受寵若驚啊,受寵若驚!”
李信也緊趕幾步,從容上前相迎:“高公說哪裡話,想當初從大同到太原,你我也是出生入死。對三衛軍來說,高公可是自家人!”
對李信這句自家人,高時明深有感觸,又聽他提及當初在大同和太原那段並肩戰鬥的日子,不禁情緒有些失控,說話的聲音都帶了隱隱的哭腔。
半晌後,高時明才深呼了一口氣,尷尬笑道:“咱家失態,失態了,讓鎮虜侯見笑!”
李信也跟著應和道:“哎,這才更顯高公真性情,來來,閱兵馬上開始,看看我三衛軍的艦隊聲威!”
當下,兩人也不再多做寒暄,入列等待閱兵開始。大約過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只聽遠處傳來轟隆隆幾聲炮響,緊接著就是一陣又一陣火槍齊射之聲。高時明聳動著鼻頭,他幾乎可以問道隨著微風飄來的隱約硝磺燃燒後的味道。
槍炮齊鳴之後,緊接著就是節奏急促的鼓點,隨著鼓點逐漸放緩,便由遠及近傳來的牛皮靴踏地的聲音,只是由數百甚至上千只牛皮靴踏地的聲音,比起一兩隻牛皮靴,則更顯震撼。彷彿那一步又一步不是踏在了地上,而是都踏在了人胸膛內的心臟之上。
高時明這時才注意到,自己所處之地乃是人為墊高的一處土臺,正好居高臨下,隱隱可看見不遠處碼頭上排列整齊的水兵方陣緩步走來,與此同時口中還喊著嘹亮的號子。這等聲勢,又是以往所不曾見過的,但他本能的也不禁為之叫好。
這李信還真是練兵的一把好手,不但能將一隻軍隊調教的能征善戰,還能將這些大字都不識幾個的丘八訓練成一人動則千人動,一人靜則千人靜,彷彿這成百上千的人都是同一個人,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動存在。光憑著這份令行禁止,放眼大明上下也無一人及得上這眼前的鎮虜侯。高時明甚至還想,就算是本朝名將戚繼光復生只怕也練不出鎮虜侯麾下的這等軍容吧。
想歸想,但他還是覺得,李信當是生逢其時,如果李信生在戚繼光所在的嘉靖朝,只怕早就成了朝廷鬥爭的棋子,彼時君權強悍皇帝洞明燭照,內閣裡又俱是能臣幹吏,哪裡有他們這些武將興風作浪,翻雲覆雨的機會啊。
然後思緒又回到當下的崇禎朝,如果當今聖上能夠慧眼識珠,提拔一兩個高拱徐介張居正那等人物,哪怕是嚴嵩也好,也不至於使得天下大事糜爛至此。
高時明忽然發現,自己無比懷念當初監軍地方的誣陷風光,哪裡向現在處處仰人鼻息,看人臉色。只是他畢竟不傻,知道這一切便如傾覆之水,再也難以收回去了,而今也只能多向前看,少回些頭對人對己都有好處。
那邊李信在對水兵方陣進行著慷慨激昂的講話,並不時喚來陣陣歡呼與吶喊。而這邊的高時明卻低著頭,臉上陰晴不定,彷彿在進行著激烈的心理鬥爭。好一陣之後,高時明的臉色逐漸恢復了正常,此時的他已經走出了糾結,隨著身邊的軍官們齊聲歡呼了起來。
……
“將軍,那老雜毛身上肯定有鬼!”
一名把總看著面前的銅鎖木箱信誓旦旦的說著。三個大紅軍裝的軍漢齊齊站在銅鎖木箱之前,而這口木箱正是存放高時明衣物的箱子。
“光說不動,看就能看出個子午寅卯了?”
另一名把總則抽出了腰間的雁翎刀,準備上前去將那木箱子劈開。牛金松一把攔住了那莽撞的把總,“慢著!”
之前的把總則好像心領神會一樣,頓下身去,認真仔細的在那木箱上搜尋著什麼,片刻之後爆發出一陣讚歎:“牛將軍果然料事如神,老雜毛在這銅鎖上放了跟頭髮,咱們要是亂動一動就會被他瞧出破綻。”
牛金松發出一陣嗤笑,指著那個把總斥道:“到了咱們三衛軍的一畝三分地,難道還怕那老雜毛髮現不成?”
手持雁翎刀的把總也跟著附和,揶揄道:“就是,老雜毛敢拿咱們如何?瞅你那點膽子,有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