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朱運才一陣冷笑,他手中的哪裡是供詞啊,分明是一道道催命符,足以將南京官場攪的天翻地覆。不過畢竟茲事體大,他也不可能再次按圖索驥,於是又連夜往聚寶門外請教於米琰。
米琰也沒想到,僅僅幾日的拷掠竟然弄出了著許多驚世駭俗的供詞來。
“這其中有幾成水分?”看著米琰詢問的目光,朱運才苦笑道:“下官還沒來得及對水呢……”
米琰在中軍帳中來回急促的踱了幾步,忽然停住身子,斷然道:“聽說城中又有幾家小報開業了?把這些供詞悉數抄了,分送出去,全都大白於天下!”
對此,朱運才頗為遲疑,“《公報》可送去?”
“南京城中五家影響力頗大的報紙不要送去,南雷先生那裡我親自去打招呼,《公報》不會染指此事。”米琰擺擺手交代道。
朱運才心中暗暗叫狠,這米琰看起來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行事卻果決狠辣的讓人難以置信。《公報》是三衛軍在南京的喉舌,它不表態也就意味著三衛軍不表態。
而又讓城中小報刊行這些聳人聽聞的供詞,就是要敲山震虎。
果不其然,這又在南京城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幾乎人人自危,而卻又無可奈何。甚至連鄭三俊這種傾向於三衛軍的重臣都受到了波及牽連。
有了這官場震動,鎮虜侯全殲進犯南京的數千倭寇這等大事件反而相形失色了。不過,城中很快瘋傳進犯的倭寇與南京某位重臣勾連,這使得本就風雨欲來的局勢更加波雲詭譎。
李信回到南京後,行事都異常低調,對此前各種事件都不做表態。三日後,公審高宏圖的訊息一經傳出,似乎就已經等於向公眾委婉的表明了他的態度。
所謂公審,可不是以往的三司會審,幾個部門的尚書重臣坐在一起,裝模做樣的審一審就把早就定好的罪名公佈於眾。這一回可是,將審案的現場挪到了聚寶門外的一大片空地上,成千上萬的百姓都被允許圍觀。
這等無異於公然羞辱重臣的做法,如果放在以往,早就有不止一個人跳出來反對並加以斥責。可是,今時今日,百官們都保持了出人意料的剋制,有甚者還公開表達了對這一決定的擁護。
高宏圖最終還是沒能躲過一劫,當被押赴躬身場地時,看到成山成海的圍觀百姓,他第一次感到了莫名的恐懼。
第八百七十章 學士附逆
而比高宏圖更加感到莫名恐怖的則還大有其人,姜曰廣就是其中之一。這幾日南京城中風雲變化早就讓百官們噤若寒蟬,人人自危。試問哪個官員沒貪墨過銀子?如今這些都已經成為懸在了他們頭上的利劍,生怕哪天早上睜開眼睛,就大禍臨頭,家破人亡了。
尤其是姜曰廣,他曾在暗中糾集官員試圖趁機攆走鎮虜侯,今日功敗垂成縱然在預料之外,可也萬想不到對方的報復來的如此猛烈。上百官吏被捕,城中報紙反覆刊載的各種傳聞,無論哪一樁都讓他心驚肉跳。更何況,他本就心中有鬼,連日來擔驚受怕已經有一日十年的難捱感覺。
“姜兄,姜兄?”
幾次呼喚才將他從失神中拉了回來。姜曰廣定睛一看是南京戶部尚書鄭三俊,這個平日裡趾高氣昂的老頭子,今日也是一臉的灰敗,表情也極是尷尬與不安。
“昨夜家裡鬧了貓,一夜不得消停,這才惺忪懵懂,請勿見怪,勿見怪……”姜曰廣尷尬的解釋了幾句,試圖避開鄭三俊眼睛裡探秘一般的目光。誰知鄭三俊卻偏偏不讓他如願,竟然一把扯住了他袖子。
“姜兄,你我一同走,有事相商。”
話已經說的如此直白,姜曰廣就算再討厭面前這個老頭子,也只能捏著鼻子與其並肩走向臨時搭建起的棚子。作為城中重臣,他們的待遇還是很優厚的,距離公審的棚子也不過幾步距離,其中有對話也可以聽的一清二楚。
“姜兄,鎮虜侯回來已經三天了,連面都沒露一次,您說,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刻意壓低的聲音自鄭三俊口中傳來,姜曰廣對此瞠目結舌,自己與鄭三俊向來不是一路人,今日是怎麼了,他居然說出這等交淺言深之語?姜曰廣不得不直視著鄭三俊,試圖探查出他這一番話隱含的真正目的。
而鄭三俊則好像立即覺察到了姜曰廣的疑惑,立刻低聲解釋著:“聽說有人勾結倭寇,進犯南京,城北那幾千顆已經惡臭的頭顱,姜兄可曾看過了?”
突然間又提到城外的倭寇首級,姜曰廣更加不解其意,城外的倭寇首級他自然是不敢親自去看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