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以後,關於高振輔的所有供詞記錄都放在了李信的案頭。
高振輔招供十二年萬兩銀子均到了他的腰包裡這讓李信有些意外,據他在杭州城的內線所報,杭州蕃庫里根本就沒有這麼多銀子,總共加起來能有七萬兩就不錯了,而布政使趙秉謙似乎在接到鄭鴻魁的勒索信以後,走訪了數家城中富豪都空手而歸,大概是屈尊借錢去了。據此推斷,這些銀子有半數以上成了鉛錠,沒準就是趙秉謙從中做的手腳。
牛金松認可李信的猜測,不過又恨恨道:“這趙秉謙也不是好鳥,這些事他捂的可嚴實,如果高振輔不掏出來那十三萬兩銀子,難道要咱們三衛軍補他那些銀子嗎?”
李信暗暗冷笑,趙秉謙主意打的好,那麼不折騰他幾番,怎麼可能讓他如願?
於是,李信對牛金松交代了一番,令其照此去辦。牛金松得授了機宜後,頓時豎起大拇指,直贊大將軍好計策,並保證不折騰死趙秉謙,他就不姓牛!
李信聽了以後笑罵道:“你不姓牛姓啥?”
鄭鴻魁一夜之間從鄭家權力核心中的二號人物變成了階下囚,一時之間還很難接受自己這個身份。被關在臨時徵用的大牢中,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幾個看守的軍卒也對他甚為惡劣,送來的飯菜更是如豬狗食一般,難以下嚥,到現在他已經一天一夜滴水未進了。而那些看守軍卒見他不吃飯也不加以理會,只照常按時間送飯,收拾一口沒動過的飯食。
鄭鴻魁曾許以錢財,要對方給他弄點酒肉,對方卻像沒聽到一般對他不理不睬,竟每一個人搭理他。
此時的鄭鴻魁就好像從萬人追捧拍馬的權力人士變成了臭狗屎,竟然誰都不願意和他多說一個字。
受不了這等待遇感受的鄭鴻魁徹底竭斯底裡,大呼小叫,一會說要見李信,一會說他大兄鄭芝龍會來救他。可即便如此也仍舊沒有人理會於他,最後喊的嗓子啞了,只好老老實實的蜷縮在一團草堆上瑟瑟發抖。
初冬的氣溫很低,尤其是那一場暴風使得溫度下降的厲害,鄭鴻魁身上只穿了單衣,此時在見不到陽光的牢房裡被凍的瑟瑟發抖。從心裡到身體上的折磨已經快使他頻臨崩潰的邊緣。
這時牢房的門忽然開啟了,牛金松大馬金刀的走了進來。鄭鴻魁這時眼睛頓時一亮,就好像見到了救星一樣,連滾帶爬從草堆上來到他的面前。
“放了我,放了我,你們的所有要求我全部都答應!要錢,我有,要我招認什麼只管問就是,只要不把我關在這裡,怎麼楊都行!”
他享受慣了眾星捧月的感覺,已經無法承受階下囚的屈辱與難耐。
牛金松一腳將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鄭鴻魁送身前踢開,面露厭惡的道:“放了你?哪有那麼容易,勾結倭寇,攻擊朝廷重鎮,勒索地方大員,這一條條罪數下來,哪一樣都夠殺你一百次了!我勸你還是不要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了,還是想想怎麼才能保住你那肥豬一樣的腦袋!”
“如何?鎮虜侯這就要拿我的人頭祭旗了?我要見鎮虜侯,鎮虜侯不會這麼快就殺我的!留著我,留著我,我會對他更有用的,相信我!”
鄭鴻魁的動作語調有點神經質,聲音也忽高忽低。牛金松發現這鄭鴻魁比他想象中崩潰的還要快。
“那你說說,留著你,對鎮虜侯有什麼好處?說出來,俺或許可以考慮饒了你狗命,讓你的豬頭寄在脖子上多幾日也無妨!”
“我說,我說……”鄭鴻魁仍舊神經質的,語調極為急促的唸叨著,“我,我知道鄭芝龍的底細,將來鎮虜侯肯定要討伐鄭芝龍的,我可以為鎮虜侯招降我在福建的舊部,到時候裡應外合,鄭芝龍必敗無疑,必敗無疑!”
牛金松鼻腔裡發出了一陣冷哼。
“你以為鄭芝龍還會留著你那些舊部嗎?別做白日夢了!這個不算,再說!”
鄭鴻魁之前篤定李信不會殺他,依仗的就是這一點,他身為鄭芝龍的弟弟又是鄭家的權力核心之一,李信一定會奇貨可居,將來用自己與鄭芝龍博弈。可萬沒想到,這李信居然如此虐待於他,現在更派了人來,要提他去正法祭旗。
恐懼之下,鄭鴻魁一時間也沒了主意,翻來覆去也想不出個對留下自己有決定性作用的藉口和理由。
“還想不出來嗎?既然這樣就別怪俺無情了,來人哪,拖出去準備上刑場!”
牛金松一聲令下,幾個軍卒如狼似虎的衝了進來,一腳將鄭鴻魁踹翻在地,然後拖著他便向外走。鄭鴻魁徹底傻眼了,嚇得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