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將中,並能以此凸顯其元老地位。
李信察覺到了這種極易使軍中矛盾激化,山頭凸顯的苗頭後,便制止了這種極為不規範的稱呼規則,參考這個時代的通行規則,今後凡是稱呼有職位者,一律稱呼其身兼各職的最高官銜,違者當眾責十軍棍。
很顯然,牛金松在激動之下違背了這一條軍令,李信剛想讓他去軍法處自領處罰,卻聽牛金鬆動容道:“張營官派了人回來,他沒死,咱們的精銳也沒全軍覆沒!”
這幾日關於張石頭的訊息太多了,但多數都不盡不實,不是轉述他人描述,就是主觀臆測,根本就做不得準,所以在牛金松一開始說出張石頭有了訊息的時候,他並未在意,但現在陡然聽說張石頭派了人回來,李信也不覺心臟猛然跳了幾下。
“你,你再說一遍,張石頭派人回來了?”
“是啊,派人回來了!擲彈兵營沒有全軍覆沒……”
“那還磨蹭什麼?還不快些帶人來見我?”
很快,牛金松那種激動萬分的表情裡又參雜了悲慼之色。
“張營官派回來的是鄭來勇,他一路上糟了不少罪,見到咱們的人以後就昏死過去,現在正……”
說道此處,李信立即打斷了牛金松。
“我知道了,立即帶我去見鄭來勇!”
這個鄭來勇,李信是知道的,當初在大同的時候,是個很窩囊的人,那時他也不叫鄭來勇,而是叫鄭四九,誤交內奸損友,還被對方帶了綠帽子,可說是成為世人笑柄。但就是這樣一個懦弱卑微的小人物,在加入三衛軍竟然敢於上陣殺敵,經過蒙古和遼西幾次大戰後迅速成長起來,不但從輔兵正式轉入步戰營,最後又以極為優益的口碑,被數名營官所保舉,加入三衛軍中精銳的精銳,擲彈兵營。
此番出兵,鄭來勇在江西時立功不小,據說黃梅賊匪首之一,天蓬大將軍就是他帶著本隊人親自活捉的。
在牛金松的引領下,李信來到了三衛軍中傷病營。三衛軍中的傷兵營與其餘所有明朝官軍所不同的是,只要進了傷病營便一切待遇從優。除了在此其間領受雙餉以外,還餐餐有肉,但凡進入此營的傷患軍卒都會得到以往從不曾有過的照顧,就算在山西時,三衛軍也不成有過這等規模的傷病營。
這也是李信到了南京以後,因為財大氣粗,才制定的一種後勤保障。而對三衛軍而言,這無疑是一種不可多得的福利措施。但這也在側面給三衛軍軍卒們敢死,敢戰起到了一種積極的促進作用。
所以,牛金松將鄭來勇安排進這傷病營內,實在是一種優待。
李信來到傷病營時,鄭來勇已經甦醒,而且很快就恢復了清醒的意識。此刻,他正在傷病營中相關陪護人員的協助下,進食剛剛熬好的冒著騰騰熱氣的米粥。
見到李信突然出現,鄭來勇在經過了初時的愣怔之後,趕忙要下地行禮。李信制止了他,並坐在他的榻邊,示意他先吃完這碗米粥再說其他事情。
只是,鄭來勇乍見李信,心情激動之下,哪有心情吃完了這碗米粥再說,於是三口兩口也不顧米粥燙嘴,將將滿滿一大碗的米粥倒進肚腹之中。然後搖晃著,以頭伏榻,再抬起頭來已經淚流滿面。
“張軍門讓小人親自來與鎮虜侯報平安,俺們沒辱沒了三衛軍的名聲,擲彈兵營沒有戰敗,只是迫於形勢轉移到了福建西北部的山區而已。”
而這究竟是什麼形勢,使得一貫能征善戰的三衛軍精銳擲彈兵營退避三舍呢?其對手當然不是鄭家的人馬,也不是淮王的叛軍,而是痢疾二字。
再龍精虎猛的壯漢也禁不住痢疾的折磨,所以,在減員頻出,戰鬥力低下的危機形勢中,張石頭下令躲入山區,以避免與來犯的鄭家人馬硬拼,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其實,這原本只是權宜之計,可誰曾想,史可法部的慘敗與全軍覆沒造成的震撼太過嚴重,於是,三衛軍擲彈兵營全軍覆沒的謠言與訊息也就在此時紛至沓來。而那鄭森,不知出於何種目的,並未對此加以制止,反而以此向其父告捷。
於是,三衛軍全軍覆沒的訊息便傳遍了江南各省。
“你是說,痢疾還在軍中流行?”
鄭來勇一口氣說了許多,顯得有些虛弱,喘了兩口氣才回答李信的問話。
“本來已經到了初冬,當不會有這些疫症流行,可是福建地處南方,並不似北方那麼應時,久在幾日前還大雨滂沱呢。流行痢疾也不奇怪,就連張軍門本人也被痢疾折磨的不成人形,眼看著就剩下半條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