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隱秘之事的主角向來是人所好奇之處,靜然如今自己送上了門來,又有秦淮河畔的潑皮出力,一眾看熱鬧的人便鼓譟起來。
靜然也終於意識到了危險的存在,都說好人不與潑皮糾纏,更何況自己堂堂靈谷寺的住持呢,但眼下的情形卻如虎落平陽,身邊只有幾個轎伕在,又如何能護了自己周全?
正在惶惑間,靜然驚恐的發現,那潑皮竟將大半個身子探了進來,一把揪住了僧衣的領子,口中還呼喝有詞:“淫僧滾出來吧!”
靜然只覺得一股不可抗拒強大的力道將自己拉了出去,想要抵擋卻是不能。
就在靜然大和尚身陷秦淮河重圍之中的同時,史可法面色陰沉,雙手攥著那張剛剛由雜役買來的《公報》,他萬沒想到江南計程車人竟將矛頭指向了自己為其張目的苦主,這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的呢?
史可法可不是道學呆子,他不會簡單的只從善惡正義處剖析這次事件,難道他們這是在位李信張目嗎?他如是問著自己。但結果是與不是,都不重要了。因為這張《公報》在南京士林名流中的影響力他也是十分清楚的,據說一個上午已經加印了三次,仍舊供不應求。有那麼一瞬間,他想派了自己的標兵去封了《公報》的報館,但是這種念頭在他的腦中很快就一閃而逝。
且不論這報上的內容已經公之於眾,就算沒公之於眾封了《公報》的報館也直接等於公然向南京士林名流開戰,這個後果他史可法也是承擔不起的。
想到此處,史可法有幾分惱怒,難道就連南京的讀書人都成了李信那丘八的走狗了嗎?自己苦心孤詣,又豈是為了個人得失,全然一片公心對待朝廷,可是想做成一件事卻如此之難。
這時,他忽然記起了今日邀請靈谷寺住持來南京的事情來,在這種風口浪尖,可別讓那老殺才來添亂了。忙招了身邊呢的雜役,使他們往山上通報,讓靜然今日不必下山入城。
突然,有下人急匆匆跑了進來,“老爺,老爺,外面有僧人求見,說是,說是靜然法師被圍困在秦淮河邊上了,請老爺去解圍呢……”
第六百七十八章 搭對臺戲
史可法頓感頭疼,這個靜然和尚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靈谷寺在城東而秦淮河遠在城南,這殺才非要繞道元寶門入城,他也能隱隱猜到其中的一二。隨著越想越氣,史可法真想不去管他,就任由大和尚在秦淮河邊被人們羞死,臊死。但又一轉念他畢竟還是自己針對陳文柄一案的主角,總不能案子還沒開審就徹底將苦主弄得臭不可聞了吧。
還沒到最後一刻,史可法不會那麼輕易的服輸。只是他現在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明明也相信了《公報》上繪聲繪色的描寫,可還是不得不為這可惡的淫僧張目。史可法有些後悔選擇靈谷寺寺產作為針對李信的突破口。
如果靜然和尚平日裡但凡能夠檢點一點,而今又如何能被人輕而易舉的就抓住了小辮子?
明日便是誰弄死會審,該做的準備工作一樣都不能荒疏了,必須準備充分,以防止應對任何一種可能出現的意外。至於為靜然和尚解圍的事也簡單的很,派了十幾個標兵往秦淮河將他揪回來便是。
就在打發走了家丁之後,史可法又接到了來自南京刑部尚書的私信,言及偶感風寒,明日會審一事恐難出席。史可法暗罵此人是老狐狸,但他不出公文而僅是以私信藉口生病推辭了自己,還算念及幾分同門香火之情。相比之下南京大理寺卿就絲毫不講求情面,不但以大理寺名義出具公文,甚至還直接指斥史可法昏聵不明,竟未如此奸邪淫僧張目,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而在心中這位大理寺卿更是強調《公報》所言,陳縣令不過是以四倍於市價的價格徵收了靈谷寺二畝地而已,僅僅二畝地又是為了千萬百姓福祉修建引水渠,怎麼就非要鬧到三堂會審的地步了?
這位大理寺卿在信中甚至有些怒不可遏,直接為陳文柄辯冤,如此忠能幹吏若因某些人陰謀奸狡之心而蒙塵,他就算拼著丟官丟命也要為他主持公道,甚至不惜將案子捅到御前。
總而言之,這位大理寺卿的態度十分鮮明,要為受了不白之冤的陳文柄張目,而且還放了不死不休的狠話。史可法捏著南京大理寺轉來的公文,良久不發一言,如果說南京刑部尚書的私信僅僅是讓他有些頭疼,那麼南京大理寺卿的公文就已經讓他感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危險。
他相信這種言論代表了南京百官相當一部分人的心聲,只不過南京大理寺卿表達的方式比較激烈而已。
那麼問題來了,三司會審還能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