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本攥著他衣袖,改為握住他的手。
在指尖相觸的一剎那,卡米爾的手做出了抽離的反應,但並未抽離出來,是你握得太緊,還是他其實還是不捨得抽離?終究還是選擇再放任一次,任由你握住他的手,最後一次。
剛才感受到了他的手從你手中有過一瞬抽離的動作,你第一反應是他不習慣和你的肢體接觸?應該不會啊,以前又不是沒有過,然後第二反應是他反感你的觸碰?應該也不會啊,如果他真的反感就直接果斷抽離了。
兩個人似乎都愣了一下,結果就是他沒有真的抽回手,你也絲毫沒有過放手的念頭,接下來你又伸出右手,將他的手包裹在你的雙手裡。
你低著頭,極其任性的小聲嘟囔著:“我才不會強迫你去做做不到的事情呢,但同樣的你也管不了我做什麼,我不要看到你們任何人犧牲,除非我自己首先像死了一般什麼都做不到!”
心臟猛然顫慄,這種窒息的感覺卡米爾只在失去親人時體會過,你的聲音雖然很微弱但一字一句他都聽清楚了,他想過自己犧牲的覺悟,但還不曾想過你會怎麼辦。
或許他真的小瞧了你對他們所抱有的情感,難道這份情感的份量已經到了可以為對方犧牲的程度了嗎,不會吧,怎麼會……難道真的是這樣?
他本該持懷疑態度,他和大哥作為兄弟,盡全力保護對方本就理所應當,可是你呢,你對他何至於此?之前有過一次印象深刻的例子,被精神操控的你為了不傷害大哥寧願選擇傷害自己,他那時就以為你只對大哥如此。
也許從那時起他就明白了你與大哥之間的默契,那是他無法介入的情感,他不會也不能介入,可難道對你來說,他和大哥其實沒有分別嗎?
心,亂了,在初次面對這種事情上,一向聰明的卡米爾卻有些思緒混亂了,因為你,因為大哥,因為他自己,他自認為他算準了你和大哥的可能性,他總是優先以大哥的利益的角度去考慮,卻原來忽略了你的視角麼。
他心思藏得那麼深,不冷不熱的,叫你看不出破綻,以你的性子,在感受不到他的心意的情況下就更不可能對他有超出同伴之情的想法,只有大哥那種最直接的方式才會引起你的重視與考慮。
所以其實是他自己扼制了他與你的可能性嗎?如果他也能勇敢一些,嘗試著邁出那一步看看呢,能得到你的明確的正面回應,接受也好拒絕也罷,也好過他什麼都不說不做的就此滅亡在自己的固步自封中呢?
退一步說,可能你拒絕了他,那麼他也就是放手放得明白徹底,再退一步,可能你接受了他,那麼大哥……其實哪怕退一萬步想,大哥也不會怪他,因為手足之情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說來說去就是在他的慣性思維裡總以大哥的利益得失為主,因而也就習慣忽略自己了,甚至覺得自己沒什麼需要考慮的,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從不覺得有什麼問不對。
可他現在開始考慮起他和你,那麼是不是可以說,他已經在嘗試著為自己而考慮了呢?大哥在他心裡的分量當然很重要,那麼……你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慢慢也在他心裡佔得一席之位並且位置逐漸增大了呢?
難道你在他心裡不重要麼,難道你和大哥不是一樣重要麼,難道他能為了大哥而放手,就不能為了自己或者為了你堅定的握住手麼,難道這是個無法破解的死局麼?
可是想一千道一萬,就算他方方面面俱到,好的壞的任何可能性都料想到了,卻始終逃不過心裡最糾結的那個點,逃不出那個心魔——
如果他對你有所行動,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對於大哥的背叛?
短暫的時間裡卻有著諸多繁複的心思,不能再想了,先停下吧,說回凹凸大賽的事情,其餘的,或許還需要回爐再造思慮,如果不夠周全穩妥,他還是不能輕易就做出決定。
但好像有了新發現,竟原來,你已經到了能動搖他自認為想清楚了的事情上再度反覆思考左右搖擺的地步了麼。
卡米爾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放在你的肩上:“但至少有一點我可以做出保證,請你相信我們,我和大哥都會保護好自己,也會護你周全,就像你不希望我們受傷,我們也不希望你受傷。”
你抬起頭來,烏黑的眸子與湛藍的瞳孔交織纏繞,在彼此的眼睛裡看到的自己,那都算得上是坦誠的自己,只不過坦誠的程度深淺不同而已。
你又問出了一個避免不了也自認為最好不要避免的問題:“我相信你們啊,那你呢,你相信他們嗎?你知道他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