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裸的甜。
他收到了嫣的信。他有一些開心,不過感覺像風,掀起劉海便不見了。他給嫣回了信,他說他很煩,他告訴了嫣所有的不如意。寫完,他覺得自己有些自私。
他寫作時開始習慣於使用第三人稱。每當他的文字裡出現“我”時,他便寫不下去了,只好轉筆,把自己轉暈。
他似乎被什麼咒語攫住,他被圈入了一個怪圈,直到某個下午菲衝他笑,使他驚訝,使他開心,把他從第三人稱的泥淖裡撈了出來。
柒
思路不清
菲依舊是那樣,以同一種姿勢走過T字型走廊。菲的行為有時讓我無法理解,上午還頭也不抬地與我擦肩而過,下午便又衝我微笑,使我心花怒放。而她的同學,也可以說是我的內應,往往告訴我一些反差很大的話,一會兒說菲被我拿下了,一會兒又說我沒希望了。這段日子裡七上八下的。還好,我是個容易滿足的人,我覺得我和菲能到目前這種狀況已經謝天謝地了。
此後,我上廁所便越發的勤了,這樣可以有與菲擦肩而過的機會,並且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她的香可以使我渙散,使我一點點蒸發。一種力量使我情不自禁地靠近她,我真的是愛上她了,而且中毒很深。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她靜止在一個地方。她在和另一個女生說話。也許是意識到我正在看她,菲的臉上一陣緋紅。像一隻未熟透的卻被太陽把它的一部分曬得很紅的青桃。菲的面板應該屬於乾性至中性,很細膩而且很白。第一次發現菲的劉海下藏著如此美麗的眸子。水分很足,可以反光。瞳仁沒有焦距霧一樣迷離。而此時我所想的便是接近她,並讓她接受我。 。 想看書來
萌動的花兒(14)
這個季節從現在起徹底的瘋了。學校裡開始有穿著兩層毛衣的牽著穿短袖的四處招搖,開始有鼻頭掛著清涕的人大口咬著雪糕,開始有人因為早戀而被班主任禁課一週,開始有人耐不住寂寞早早退學。學校裡開始有所謂的“校外人士”進入,尤其是星期天,那些頭髮花花綠綠的人把學校搞得像個動物園。
操場永遠是最“可愛”的地方。前些日子一對一對的人還有所忌諱,整體上分佈在東北和西北兩個角落。而現在完全顧不了那麼多了,整個操場上都是各種姿態的人——站著的,走著的,躺著的,滾著的……像個巨大的Party。空氣中已經分不清是秸梗的味道還是荷爾蒙的味道。不知道是否是個巧合,那些人好像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導火線是離我還有兩年之遠的高考動員大會。
一切很亂,我呢,原本又是個思路不清的人,所以將亂就亂。
我不知道我在幹什麼,我捧著一盒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在18班附近的樓梯口瞎轉悠。為了這盒罹難的冰淇淋,我立志將來若是做老師一定做個不拖課的老師。等那個胖得五官分不清的人把那隻被撐著變了形了棕色皮鞋送出門外時,我恨不能把手上那盒冰淇淋潑到他臉上。幸好上課鈴響了,否則我不敢確定我不會被押進政教處去見那個動物園園長。
神經錯亂?頭腦發熱?還是心理變態?我也管不了那麼多。所有人都這樣子跟著這個季節一起發瘋。原來所謂的空虛歸根結底就是孤單。當有很多人陪你一起空虛的時候你便不孤單了,因而你便不空虛了。我想,數百年前,當瓦特一個人無聊地坐在家裡擰著螺絲釘玩的時候,人們一定認為他空虛。當世界上數以億計的人紛紛擰起螺絲釘的時候他便不空虛了。
現在的我正是這樣,和許多人一起空虛著,並且為空虛詭辯,甚至向它頂禮膜拜。
我喜歡這個樣子,如果你說我瘋了,我就鄭重地告訴你——“答對了!”
“昨夜扁舟雨一蓑,滿江風浪夜如何。今潮試卷孤篷看,依舊青山綠樹多。”當老師讀完這首詩時,我打了個噴嚏,看來我高估了厄爾尼諾大神了。老師正自顧自地講著什麼什麼是暫時的,青山綠樹是永恆的。我這才明白,發瘋是暫時的,作業才是永恆的。這個時節本該穿兩層衣服的,鬱悶之餘,我隨手寫下:“四月學校像只鍋,二十多度該如何。暴雨一場全感冒,依舊考試作業多。”
水不能總是沸騰,否則就汽化盡了。而我呢。乘著季節的反常發發瘋也就好了。季節是天的,心才是自己的……
下午的第一節課是閱讀課,又該見到菲了——我該興奮才對,而我卻安靜得像碗水。我大概太累了吧,畢竟兩個晚上都被感冒糾纏著,沒能睡得安穩。我洗了一把臉,一絲不苟地收拾好書包,早早地去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