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抓起錢包和鑰匙就走了出去,成輝看著他的背影嘿嘿一笑,桃花兒開了嘛,這小子。
陳默在一路開車時思考他等會兒要怎麼跟苗苑說,而苗苑又會怎麼回答他。如果苗苑同意會怎麼樣,如果她不同意,又要怎麼樣。原傑曾經向他嘮叨過一個道理,說女人嘛,都是口是心非的,所以女人說不其實就是,女人說要走,那只是希望你能留下她。陳默對這個理論抱有一定的懷疑,主要是因為他覺得這樣也太閒了點,而次要是因為原傑如此精通理論,那不是也失敗了嗎?很明顯他的女人說要走的時候,沒有期待著他說留下。
最後陳默決定,管他呢,我們總是要先看到目標,才會知道要用怎樣的角度開槍,才知道風速多少,仰角幾何,怎樣糾偏……如果一槍不中,沒關係,再打一槍。陳默覺得這世上的道理千千萬,咱總得找一條適合自己的理論當基礎。
所以,陳默想,按照標準程式他應該進去很有禮貌的邀請苗苑吃頓飯,按照標準程式他應該先問一下她最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男朋友,按照標準程式……
按照標準程式……陳默推開門,四下張望之後,沒有找到苗苑,心中非常失落,一般說來苗苑都是在週三休息的。
王朝陽熱情地招呼他,你來了啊,老規矩嗎?
陳默擺手,說今天不要了,苗苑在哪裡?
王朝陽馬上警惕了,早說了嘛,一個男人天天上門買同樣的蛋糕,這種事怎麼看怎麼不正常,果然是來泡妞的,她搖搖頭淡定的說:“今天人不在,跟男朋友約會去了。”
可惜了,雖然是熟客,但是楊維冬昨天晚上剛剛向她討教苗苑的口味愛好,怎麼著她也不能撬自己人牆角。
陳默頓時冷下來,盯著王朝陽的眼睛咬字重複:“男朋友?”
王朝陽一時被他盯得說不出話來,僵硬地點頭,好可怕,額滴神咧……
“她男朋友,是……?”
“我們店裡那個……就是那個……”王朝陽不自覺脫口而出,說到一半才醒悟過來我為什麼要告訴他,他算什麼人呢?
陳默發現那個麵包師果然也不在,他垂下眼略點了個頭,低聲道:“麻煩你了。”
王朝陽嘴角僵硬地一抽,強笑:“不麻煩。”
按照標準程式,他這樣的經歷應該叫做,目標物件,忽然失去攻擊需要,他潛伏三天,追蹤千里,終於發現並鎖定目標,然後上面說:別打了回來!
陳默站在人間的門口徘徊了一下,漫無目的地隨著人流而走,這條路上走著形形色色的人,或者匆匆,或者悠閒,陳默茫然地看著他們,視線從那些無差別的臉上滑過,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似乎,他總是慢了一步,讓一些東西從自己的指間滑過,等到那種觸覺傳到大腦,再握緊,手中已經空空如也,只差一點點。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與他擦肩而過,陳默被擠到一家鹿港小鎮門口,門開門關時從大廳裡飄出來一段熟悉的樂曲……
“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
陳默站在門口愣了幾秒,鬼迷心竅地推開門走了進去。侍應生熱情的過來招呼他,把他引到靠窗的位置遞上選單,陳默專心在聽歌,漫不經心地說隨便,好的,就這樣。
李宗盛那把拖泥帶水的嗓音在空氣中浮動,極淡的滄桑,百轉千折的居然還有幾分豁達的味道。
是鬼迷了心竅也好,是前世的因緣也好。
然而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夠重回我懷抱。
……
雖然歲月總是匆匆的催人老,雖然情愛總是讓人煩惱。
雖然未來如何不能知道,現在說再見會不會太早。
……
一曲終了,陳默終於有心情打量店裡的環境,這家臺式飯店,背景音樂一直不停地放著滾石的老歌,帶著濃濃的懷舊味兒,裝修簡單明快。侍應生端了一盤冰沙放到自己面前,陳默嚐了一口,很甜,但是很冷,陳默把勺子放下,看窗外往來的人群,日暮西沉,豔色金紅的晚霞把這城巿燃燒成一片輝煌的火海。
按說以陳默的年紀,他的青春已經錯過了李宗盛和羅大佑的時代,可是當年他軍校的一個室友狂迷李宗盛,陳默對音樂沒有太多感觸,他總是漫不經心地聽著,漫不經心地哼兩句,於是永遠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人會因為聽到某首歌而潸然淚下,為什麼有人會對一個歌者抱有崇敬的心理。
而此時此刻,陳默在這個色彩濃烈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