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醫抱著嬰兒走後,沈薇提步走到土地廟門口,提高嗓音,喊道:“大家不要放棄,我是當朝的皇后,皇上他心繫災民,讓我來為大家治病了。大家聽我說,我們一定會救大家的。現在,還能走動的,都過來幫忙吧。扶著病情重的,跟著我走。”
沈薇這嗓子喊下去,哭聲慢慢止住,整個土地廟鴉雀無聲。良久,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忽然高聲回應,“皇后娘娘來救我們啦,大家不要放棄希望,快聽皇后娘娘的吩咐吧。朱知府那個狗孃養的,遲早會有報應的。大家要活著,看那個狗官遭報應!”
沈薇循聲望過去,振臂高呼的是個十七歲模樣的少年,半邊臉都爛了。她笑笑,鄭重的點點頭,“大家快點幫忙吧。”說完,先去扶起旁邊一個垂危的老者,道:“老人家,跟我走吧,我們這就到乾淨些的地方去。”
老人顫顫巍巍的跟著沈薇起來,面上早已經是老淚縱橫。
沈薇嘆口氣,抬眼四處望望,瞧見不遠處的幾個士兵,遙遙喊道:“你們都過來幫忙,這附近還有沒有能安置人的宅院,帶著大家過去。”
幾個士兵匆忙跑過來,答應著:“有,有。離這裡不遠的一里冢還有幾間存下來的房子可以安置。跟我們來吧。”
李太醫王太醫也吩咐藥童一起幫忙,大家由士兵引著往一里冢去。沈薇走了幾步,尋思起來,對隨著計程車兵道:“你們留下個人守在這兒,等著巡撫大人和知府。”
領頭計程車兵唱諾,吩咐後面跟著的個頭較小計程車兵,道:“你留下,等著知府。”
沈薇這才放下心來,扶著人跟著災民後面走著。
道路泥濘,坑坑窪窪,馬車無法行駛,大家皆是徒步,在泥漿裡深一腳淺一腳的,沈薇隨手撈起衣襬,‘嗤拉’一聲,撕掉了拖地的衣片,也不顧泥漿濺在身上,邊走邊安慰老者。
好不容易到了一里冢,正如士兵彙報的,確實有幾處房子倖存,甚至幾顆大樹依舊挺拔屹立著。
沈薇想,四處都有被沖垮的跡象,唯獨這幾棵大樹圍繞的宅子倖存,看來是樹阻擋了水的衝擊力。
將所有的災民安置好後,沈薇和李太醫王太醫坐在院子裡商量。
“沒想到竟然這麼厲害,這該死的知府竟敢謊報。”沈薇看著災情如此嚴重,心中自然是堵著口氣,她強自壓下心緒,繼續道:“你們也看到了,這是時疫。方才那嬰兒的母親還未斷氣,我過去抱嬰兒的時候,她說沒有給孩子吃一口奶,孩子餓了兩天了,說完就嚥氣了。”
李太醫斟酌道:“我行醫十幾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嚴重的時疫。隴東一向是帝朝西南邊陲四季如春的勝境,這瓢潑大雨綿延十幾天,看來,時疫乃是天之戾氣所致。”
王太醫介面道:“時疫肆虐,朝政混亂吶。”
沈薇‘啪’地,摔了手中的瓷碗,怒道:“朝政那是戚太后該管的事,你們只負責把這裡管好。我方才已經命藥童去煎藥了。先讓大家把藥喝了吧。”
兩位太醫被沈薇駭到,趕緊站起身來應是,去藥童煎藥的地方取藥去了。
沈薇也沒閒著,兩位太醫才走,她就起身去檢查水源。她心細,剛才在路上經過口水井。井水已經溢滿,卻帶著微黃色,並不似平常的清凌。
在檢視了四五口水井之後,沈薇發現,所有井水中的水,都泛著微黃。每檢視一口井,沈薇都小心的用節竹筒取些水,收集了四五節後,才返回一里冢。
正巧,此時,戚夢白也帶著隴東知府朱四九到了一里冢。沈薇正眼都沒看一眼朱四九,只是淡淡對戚夢白道:“嬰兒可安置妥當了?”
戚夢白點點頭,“安置在知府府上了,宋太醫親自照料著的。”
沈薇正欲讓戚夢白幫忙,已經嚇得滿身是汗的朱四九趕緊湊過來‘噗通’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的趴著,“皇后娘娘饒命啊,皇后娘娘饒命。”
沈薇根本不去看他,對戚夢白道:“你隨我來吧,我想,大概我找到時疫的根源了。”
“好。走吧。”
戚夢白跟在沈薇後面踏出兩步,接著回頭,吩咐隨行計程車兵,道:“給我看著朱知府,讓他留在這裡伺候年紀大的災民和不能自理的重症者,若是敢偷懶,就記過一次,回頭稟報給皇上,重重的治他的罪!”
朱四九哆哆嗦嗦的跪著。
他本來是打算在巡撫大人未到之前,做做樣子也得把災民安頓好的。可誰知道,巡撫大人竟然比書信裡快了兩天,提前到了,弄得他措手不及,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出府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