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蓄滿了淚,唇際卻是笑著的。
這個嘴巴很壞的傢伙,表達關心的方式總是這麼激烈。
“你現在人在哪裡?”
“……東京。”悶悶不樂的聲音。
“什麼時候回來?”
“明晚八點的班機。”聲音更悶了。
君頤閉了閉眼。還好將近二十四小時……
“我……很想念你。”君頤脆弱的低語。
她很少說這種話,可是,她現在沒有力氣偽裝。
電話彼端,一片岑寂。翻騰激越的情緒,無法以言語傳達。
“明天我一下飛機就去找你,你乖,先去吃飯。”他柔聲勸哄著。
“嗯。”
收了線,君頤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向廚房。
陳媽見君頤滿臉是淚,不由動容,放下正在熬煮的雞湯,走上前去,給這個貝家女主人一個充滿母愛的擁抱……
窗外的曙光,驚擾了元朗的淺眠。
他才睜開眼,幾乎就馬上清醒了,掀開身上的薄被,小心地移至床邊,用耳溫槍確認怡文的溫度。
四十度。
他睡前為她量過一次體溫,那時是三十八度,經過了三小時,她又開始發燒了。元朗坐在床邊,為她換了一片退熱貼,然後輕撫她紅通通的臉蛋,眼神哀傷。
“怡文,你要折磨自己到什麼時候?快點醒來……”說完,他抓住她單薄的肩膀,開始搖晃她,“醒來!快醒來……”
怡文仍不曾睜開眼。
“你一定要這樣自我懲罰嗎?要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才覺得足夠?”
他咬緊牙根,強忍住幾欲崩決的眼淚,抱住她,將臉埋入她發燙的頸窩中。
老天!他該怎麼做?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她醒來?
忽然,元朗像是明白了什麼,抬起頭注視著在病中掙扎的怡文,低啞地開口:“怡文,你沒有傷害到任何人,玲雅的事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覺得自責或內疚。如果和我在一起,會使你懷有罪惡感,那麼,只要你醒來,我願意……”元朗的聲音哽了一下,他狠狠閉眸,才又接著繼續說道:“我願意離開……”
只要能讓她停止自責,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半小時後,怡文的高燒退了。
醫生宣佈她已經穩定下來,不必送醫院,只等她從昏睡中清醒,好好進食補充養分。
當天中午,怡文自昏睡中清醒。
怡文清醒後,不曾再見到元朗。
第9章(1)
“我替‘鉛字館’請了一個工讀生,暫代你的工作,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這陣子你先別煩惱其他事,安心把身體養好要緊。”
怡文一面喝著雞湯,一面聽著君頤說話,對於大姐的決定,怡文沒有異議。
“謝謝。”
君頤看著妹妹因大病一場面顯得蒼白而削瘦的小臉,心裡止不住的心疼。
為了謹慎起見,怡文醒來後,君頤仍堅持要送怡文到醫院做健康檢查,初步檢查結果出爐,除了因發燒的關係,白血球指數較正常值高出一點點之外,報告資料皆顯示正常,這場莫名的大病竟找不出原因。
難道,真如元朗所說的,是心理壓力所引起?
病癒後,怡文始終沒有問起元朗。
曾經是那麼緊密的結合,心與心的連繫,怡文真是因為對玲雅懷有罪惡感,所以選擇與元朗分開嗎?
君頤沒有開口問,“元朗”二字此刻就像個禁忌,在怡文完全恢復健康之前,她不敢冒險,如果那時怡文此刻最深的痛,她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去翻弄。
怡文喝完了雞湯,君頤將湯碗收走。
“要不要再喝一碗?”
怡文搖搖頭。
“氣象預報說,今天的天氣很好,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怡文望了望窗外,真的,已經是十一月中旬了,秋季的末尾,要享受這樣溫熙的天氣,得再等到明年的春天。
“也許我會出去走走。”
病後一星期,這是怡文第一次主動說要外出,真是個好現象。
“去走走也好,雖然天氣挺好的,不過還是記得加件外套再出門。”
“嗯。”
君頤退出房間前,怡文忽然喚住她。
“姐。”
“什麼事?”君頤停下。
“謝謝你。”她真心誠意地道謝,這陣子以來,真的麻煩她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