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道:“紫煙姐姐跟我說話還用得著什麼開場白麼?直說就是了,我昨兒聽那送月餅回來的媳婦說是你病了,我擔心了一晚,今日一看姐姐雖然氣色不好,但倒不象是什麼實病,倒象是有心事開解不了似的,若是紫煙姐姐信得過我,便跟我說說,我若能解自然替你出了法子排解一番,若是沒有法子,也勸你兩句也好啊。”
程紫煙停了停,一雙手放在桌子上,只管撕手裡的一方繡花的精緻絲帕,小桃不覺好笑,伸手將帕子從她手裡抽出來,笑道:“姐姐有話就說罷,別撕壞了這一方好手絹兒,這繡花的絲帕也得一兩銀子一方呢。”
程紫煙滿腹的心事,被小桃一句話倒逗得笑起來,“你這壞丫頭。人家滿肚子苦水沒處倒去,你倒拿我開起心來,真沒良心。”
小桃哈哈一笑,道:“有沒有良心,紫煙姐姐等會自然知道,我若是能替姐姐你排解了心事,總算得有良心了罷。”
程紫煙沉默了半晌,終於正色道:“小桃妹妹,我今天跟你說的你只自己一人知道就是了,我這話在心裡憋了好幾年了,也沒個人可以訴說的,幾乎把我憋死了。我整日裡忙生意的時候還好,閒下來便是想著這事兒,又苦在無法說出來,實在是難受得很......”
說著,便觸動了心腸,眼淚順著眼角淌了下來。小桃連忙用手裡帕子給她擦淚,道:“紫煙姐姐,你看你看,怎麼好生生的說著說著就哭起來了,你有什麼心事只管跟妹妹我說,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哭壞了身子也是不中用啊.....”
程紫煙接過絲帕擦著眼睛。帶著哭音兒道:“這事兒說起來丟人,妹妹怕是要小瞧姐姐了.....”
小桃正色道:“紫煙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樂小桃豈是那種瞧不起人的人,若是我真的那樣,紫煙姐姐哪裡會和我要好?咱們豈不早就生分了?”
程紫煙道:“小桃妹妹說的是,是姐姐我失言了,還請妹妹莫要怪我,我現在心裡實在是亂得很,你不知道......我.....我......我是愁我爹孃的事情.......”
她本以為小桃不知道她的身世,不料小桃早就從聶川口裡知道了程嬤嬤過去的事情,連帶著程紫煙是聶川和程嬤嬤的女兒這件事也一清二楚。小桃如今聽得程紫煙說出爹孃二字,就知道是說的程嬤嬤與聶川的事情。這也說明她心裡早已知道這事,只是後來當面見了聶川,她心裡起了變化,想要接近自己的生身父親,因此思想上有了包袱。
程紫煙見小桃低頭沉思,也不追問自己,便擦乾了眼淚道:“小桃妹妹,你.....你不奇怪麼?先前我跟你說我父母早早亡故了,如今又提起爹孃來,你不怪我瞞你麼......”
小桃見程紫煙已經跟她敞開心扉,也不願跟她有所隱瞞,想了想便正色道:“紫煙姐姐說的我也明白,其實我早已知道了,姐姐說的爹孃是程嬤嬤和聶川聶大夫吧......”
這幾句話雖輕,但聽到程紫煙耳朵裡無疑是當空響了一個炸雷一般,又如晴天霹靂,當時將程紫煙驚得猛得瞪大了雙眼,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半晌,程紫煙才顫抖著聲音問道:“小桃妹妹,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是誰跟你說的......”
小桃道:“紫煙姐姐別慌,聽我慢慢跟你講來,這原是幾月之前,我從你這裡回家時,走到那邊衚衕口的時候,卻被人給蒙了頭臉綁了去......”
小桃便將聶川的管家聶忠及其婆娘,將自己誤當作是程紫煙綁去聶府的事情詳細說了,又說了聶川知道後大發雷霆,然後自己就是在那次中無意中知道了程嬤嬤和聶川的關係,又知道了程紫煙是兩人的親生女兒的事。
待得小桃將這一切詳詳細細的講說了一遍,程紫煙早已控制不住,心裡象是打翻了五味瓶般,酸甜苦辣鹹混雜在一起,也不知道竟是個什麼滋味兒了,只是那眼淚更是斷線珠子般掉個不停。
小桃勸道:“紫煙姐姐,話我是都說了,若不是上次聶管家錯將我當成了你綁了去聶府。想讓你們父女見上一面,我也不知道你們的這個事情。我那天知道了這個事情,心裡也是怪不好受的,想起當年程嬤嬤受了冤枉,還死了剛出生的兒子,我也是替她恨的要命,可是我那天看著聶老伯那頭髮灰白的模樣,就算有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我說句姐姐或許不愛聽的話,聶老伯雖說當年有錯,但這十六年來,他也夠可憐的......”
程紫煙聽了小桃的這最後一句話,心就象被一把刀子慢慢劃過一般,痛得眼淚都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