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生不覺
鄭桓宇識趣的閃人,數月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少主的笑,儘管隔著假面,那笑容依然如同嚴冬後的第一縷陽光,得來不易的溫暖,令旁觀者都為之心酸。
“阿慕,你是來京城辦事麼?你還有沒有回去嘉興?鄭伯和阿飛夫婦都還好嗎?我才給他們去了信,也不知收到沒?”
常言道人生有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
沉璧遭遇得貨真價實的也只有第二項,因此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她興沖沖的擠坐到慕容軒身邊,連珠炮似的丟出一堆問題。
“你要我先回答哪一個?”慕容軒不知該為她的熱情叫好還是該悲哀。
“自由選擇啊!”
“先喝茶。”慕容軒苦笑。
他欠身為沉璧倒茶,眼角餘光瞥見她正托腮望著自己,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孔離自己那樣近,近得只要他一轉頭,就能吻住她嫣紅的唇。
他的手停在半空,她的氣息似有似無的撩撥著心絃,愛而不得的痛,遊離在理智之外。
遲疑片刻,他微微偏轉臉,不料被一隻小手捏個正著。心中一驚,他以為她發現了假面的破綻,電光石火的剎那,慌亂、緊張接踵而至,其間,卻又摻雜著一點曖昧不明的期待。
然而,她只是狐疑的自言自語:“你最近怎麼瘦成了這樣?生病了嗎?”
生病了嗎?
慕容軒一愣,下意識的輕輕搖頭。
情之所至,不是病,而是一種毒,初時不覺,等察覺到痛意時已經沒有辦法再拔除。
她是他的藥,咫尺的距離,卻難以逾越。
她認真的看著他,而他卻不知如何作答。
大眼瞪小眼的對望了一陣,她縮回手,沒心沒肺的笑起來:“既然沒病,有什麼減肥秘方也傳授給我一點麼……”
慕容軒悶不做聲的丟了一顆蜜汁花生進嘴,半晌才道:“你大喜了怎麼也不告知親友?”
沉璧作恍然大悟狀:“阿慕,你是專程來找我賀喜的嗎?可為什麼不大高興的樣子,該不是怪我不夠朋友沒及時知會吧?”
慕容軒停止咀嚼,他不明白這丫頭明明看得出自己在生氣,怎麼還笑得出來。
儘管,他喜歡看她笑,與上次廣化寺的男裝相比,今日一襲紅裙將女孩兒的嬌俏烘托無餘,不,應該不是女孩了,她的眉梢眼角已經漸漸褪去青澀,如含苞枝頭的花萼,不經意間,悄悄綻開女人獨有的風韻。可惜,再好的年華,再美的風韻,無關於他。
他強迫自己將視線移開,面無表情的看著腳下車水馬龍的大街和遠處鱗次櫛比的屋頂,喧囂如潮水般隱退,他想起玉樓春的琉璃屋頂,那些專屬於他和她的夜晚,美好而短暫,似乎越想留住的東西,越容易溜走……他聽見自己冷冰冰的話語:“你還在烏鎮的時候,不是還對我說你喜歡姓韓的嗎?怎麼到頭來要嫁了,卻嫁給姓程的?”
沉璧的表情僵了僵,馬上又笑嘻嘻的湊過來,小聲說:“阿慕,既然你問到了這麼大的秘密,我還是隻告訴你一個人哦。”
“什麼秘密?”慕容軒心跳驟然加快。
沉璧笑而不答,她“噔噔”跑下樓,少頃,抱著一隻酒罈返回,她將兩人杯裡的茶水換作酒。
“阿慕,你先嚐嘗我教他們調製的蜂蜜酒,可惜這茶樓沒有像阿飛那樣能幹的廚子,不然味道應該更好。”沉璧舉杯深吸口氣,顯出陶醉的神情:“為了向你賠罪以及證明我的誠意,我都將私家珍藏貢獻出來了,而且,先幹為盡哦!喝完這杯,你就不許板著臉了。”
話音未落,手中一空,沉璧愣愣的看著慕容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將酒杯重新注滿泡在熱茶中,低聲道:“你的我代了,剩下的暖暖才能喝,先說正事。”
“哦……”沉璧摸摸鼻子,好半天才接上趟:“我要說的是,就連小翠也不知道我大喜的訊息……那不算我的喜事。”
慕容軒一時沒反應過來。
沉璧自顧自的說下去:“我是救人於危難。程懷瑜是我的義兄,他被迫要娶一個難以接受的姑娘,萬一真娶了,葬送的可是兩個人的幸福。我就不一樣,反正無牽無掛——不要再提韓青墨,我被人拒絕了三次,好歹也要留點自尊……總之,我幫程懷瑜矇混過風口浪尖就算功成身退,程家有足夠的能力替我隱姓埋名,我不但毫無損失,還可以得到一大筆補償金去做我想做的事……”
“你怎麼可以……”慕容軒被一種震驚與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