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恩的機會才好?”
“不!你明知我絕無此意……”沉璧慌亂搖頭,淚珠成串滾落。
世上最深的傷,莫不來自最親的人。她從沒想過會和沉非針鋒相對,也從沒想過,他會說出這麼決絕的話來。
透過朦朧的淚眼,她看不清沉非的表情,依稀見他將要抬起的手緊握成拳,在離自己咫尺的地方緩緩放下。
帳外適時響起一陣騷動,馬蹄聲夾雜著急切的叫喊。沉非側過臉,由遠及近的腳步停在門簾外。
“報告將軍,北營失火……”
話音未落,平地驟然起驚雷,地面隨之抖動,沉悶的“轟隆”巨響滾滾而來,震得灰塵四處飛揚。
誰都能分辨得出,那是攻城的炮聲。
牛角軍號莊嚴而雄渾,瑟瑟秋風卻為之平添了幾分難言的悲愴。
沉非神色一凜,再也顧不上說什麼,抬手去掀門簾。
“哥,不……不要走!”
整個世界似乎都被撼動,未知的恐懼席捲了所有意識,沉璧撲上前死死拽著沉非的袍袖。懷瑜的承諾,青墨的囑咐全被拋到九霄雲外,當生離死別的時刻突然降臨,她原來做不到預想的那麼冷靜。血脈相連的依戀,本是與生俱來。
“哥,我錯了,我不應該說那句話氣你,我……”沉璧於混亂中忽然記起一事,她擅作主張的扔了瀉藥,青墨還不知情,卻也難保其他伙房的食物沒有被動過手腳。
情急之下,更不知從何說起。
她不明白懷瑜為什麼會急於宣戰,他或許是擔心藥效發作而她還留在營地,可是,她的計劃甚至還沒來得及展開,慕容軒一旦迎戰,便無可挽回了。I
六千鐵騎面臨的僅僅是斷糧問題,若論短線突擊,南淮軍隊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最大的可能,是兩敗俱傷。
可怕的念頭就此紮根,沉璧完全失去了主心骨,唯有下意識的拉住沉非。
“璧兒……”沉非狠下心掰開妹妹的手,將將轉身,卻被她從身後抱住。鋪天蓋地的炮火中,隱約傳來她的哭泣。
“來人!”支撐帳篷的竹架吱呀搖晃,時不容緩,沉非當機立斷的喚來靜候多時的守衛。
“你們放開我!”薄涼的衣料一點點從指縫滑走,沉璧被兩名守衛帶往帳篷外,再難接近沉非一步。她使出吃奶的勁胡亂掙扎:“沉非!要麼你和我一起走,要麼我和你一起死!我告訴你……”
“你什麼都不要告訴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有你這一句話,就夠了。”
緩步走向她的男子取下頭盔,被風吹散的長髮依依如浮雲,一彎淡雅的笑容浸潤著曉陽薄霧,秀美無雙。
“傻丫頭,你不妨靜下心來仔細想想我說過的話,所有的答案都在裡面。如果我能活著回去見你,我自會向你證明一切。如果不能……你就全忘了吧,江南也好,漠北也罷,只記住,離程家遠遠的。我比誰都希望你能安然無恙的活著。這一點,不用懷疑。”
“既然你也這麼想,為什麼不能和我一樣?我不是可以任人安置的布偶,我也會擔驚受怕,也會恨自己無能為力。”沉璧早已泣不成聲,她徒勞的揮舞雙手:“哥……我不要再等一個七年,我要你……”
馬車門合上,落鎖。
“璧兒,不要怪我。”
漸抿的薄唇透著隱忍,血色全無。沉非握緊嘯風刃的獸頭銅柄,大步疾行而去,戰袍在空氣中掠過淺褐光影,寂寂寥寥。
小隊人馬沿江畔疾行,慕容軒親自挑選出的隨護全副武裝嚴陣以待,對沉璧的哭鬧維持著訓練有素的緘默。而車廂顯見一番精心佈置,邊邊角角都包上了軟墊,撞牆上吊的機會一樣都不留下,沉璧哭累了也只能呆坐。她漸漸想起青墨還在北營,那火也不知是不是他放的,但是眼下還沒見著他的人,沉非匆忙趕去,若是當場撞上,怎會讓他順利脫身,又或者,他奮力突圍,難保不會讓沉非受傷……她愈發惶恐不安,直到令人心驚肉跳的炮火餘震被另一串極不合拍的馬蹄聲取代。她以為是反悔的沉非,欣喜若狂的趴在窄小的視窗眺望。
一襲玄衣不期然的躍入視線,深紅衣袂卷著薄薄的橘色晨曦,迎風翻飛,豔麗如花。漫天塵沙中,模糊可見一張英挺倨傲的容顏。
沉璧愣住。
“星衛聽令,速停!”馬鞭甩出清脆的迴響,短促有力的命令不失威嚴。
衛隊一陣騷動,有眼尖的提醒充耳不聞的領頭者:“大哥,是王爺……”
話音剛落,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