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時間,這三十六年的時間裡,發生過很多事情,十幾年前的雷諾城之盟,更是幾乎成了我的噩夢,但是,我卻一直沒有倒下,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這句話問出來,卻並不是要殷風澈回答的,他自問自答道,“我當年也曾經戎馬生涯,見過太多的生生死死,骨子裡我也是一個熱血的人,雖然我已經老了,但是我並不怕死,但是,我怕被人罵,你懂嗎?”
聽到這裡,殷風澈似是有點懂了,但是更多的,還是不懂。
北斗帝又道,“我知道,如果在十幾年前我就死了,那就真的是乾乾淨淨,一了百了,可是,貴為九五之尊又如何?有時候,生生死死,看似簡單,卻根本不受自己左右。我沒死,一來是不敢死,因為我怕被列祖列宗罵,死了之後也不得安寧,二來,是因為我捨不得死,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聽過一個故事,叫狼與獵人,我知道這個世上,不存在真正的獵與被獵的關係,狼可能是獵人的獵物,但是有時候,卻又是一個狩獵者。所以,我不服氣,我想贏一次。”
“這十多年來,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談不上忍辱負重,因為其實也沒外人想象中的那麼糟糕,但是,頭髮卻全部白了,人也老了,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時間,的確是不多了。”
“我不想自己被罵了十多年之後最後死了還被人罵,所以,我想在臨死前,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你懂嗎?”
說到這裡,北斗帝滿臉的堅定,可是殷風澈,卻是感覺到眼眶溼潤了,似是有什麼東西要奔湧而出。
事實上他知道,北斗帝並不是在打什麼悲情牌,他只是在傾訴自己的理想,為了這個理想,他苦心經營了十多年。可是,在他變得強大的同時,對手也在變得強大,而且,對手成長的速度,遠遠高於他的預期。
北斗帝所說的時間不多,一方面,是他久病的身體,沒有時間再等了,另外一方面,則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杜方遙的實力會變得越來越強大,到那個時候,北斗王朝,就連搏一搏的希望都沒有了。
拳頭,悄然之間握緊,又再度放鬆。
殷風澈還是沒說什麼話,可是,他那張素來擅長隱藏情緒的臉上的情緒變化,卻是被北斗帝一一收入眼底。
北斗帝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也是他單獨約殷風澈見面的目的,或許他不會馬上就死,或許十年二十年之後也還活著,但是,他必須培養一個合格的接班人。
原本,趙無忌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趙無忌幾乎涵括了一個接班人所有的優點,狡猾,狠辣,絕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是,趙無忌從孃胎出來就帶有隱疾,這些年來,全部藥養著。
一個藥罐子,連明天是否還能活著都難以預知,又怎麼可以成為接班人?
而殷風澈,北斗帝肯定他的實力,卻也知道,他的心思極為複雜,就連他也看不透,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將他栓在身邊,但是他必須努力,所以,今天的這番話,一方面是真情流露,另外一方面,卻又是在演戲。
不過好在,在他投入進去的同時,殷風澈也投入進去了。
過了一會,北斗帝接著道,“我知道你這些年在外面很苦,肯定也沒少埋怨我,但是,你的出身決定了你的責任,你不能逃避,也不可以逃避。北斗王朝的上千萬人口,或許因為你的一句話而進入天堂,也可能一起陪著你墮入地獄。”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和星羅王朝之間比較起來,我們已經處於下風,而且越等待下去,彼此的差距就會變得更加明顯。北斗王朝需要一個強大的對手激勵自身的成長,但是,如果成長的結果是覆滅的話,那麼,這種成長又有什麼必要?”
“你認識杜方遙,也知道他的手段,你去過西番城,更是知道那些火器的威力,如若再給杜方遙一些時間,他全軍配備那些火器的話,那麼這戰,又該怎麼打?”
“我承認,這次的外交紛爭,是我故意給攪渾的,這是在給杜方遙一個訊號,是危機,但是也是契機。你必須學會變得強大,將來或許你還要去殺很多的人,這個時候,婦人之仁只會害了自己。你應該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猶豫不決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北斗帝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不像是一個叱吒風雲的老人,更多的像是一個老父親,在教導他的兒子怎麼去為人處事。
他是一個刻板的人,就像是一個怎麼磨也磨不平的石頭,事實上,北斗帝的另外一個稱號就叫北斗王朝的石頭,他這樣的一個男人,今天所說的話,估計比他這一個月所要說的話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