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事都能做好,唯獨碰到她的,為何不能事事順心?
深深吸口氣,轉開門鎖,進去時發現她已醒了,整個人坐在病床上,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外面。
醫院外頭種植了一棵棵香蕉樹,上面結了好幾蠱的香蕉串,而在葉與葉之間,依稀可以清楚見到幾抹屬於大海的藍。
他默默地走到床邊坐下,等待她的指責。
良久都只是一片靜謐。
“這裡真的是印尼嗎?”她悠悠地開口問道。
本以為她會生氣,沒想到她第一句話說的是這個。“嗯!”
她微扯嘴角,說不上是諷刺或自我解嘲。
“我曾想過自己到國外旅遊的情景,可從沒想過是這個樣子。”
“你會喜歡這裡。”
不取得她的諒解,只是要她接受,這人真是霸道的可以,她轉過頭凝視他,冷峻的面容,習於讓人聽服他,若不是看到他眼底對她的關懷,她絕下會理會。
“知道自己的心有病嗎?”
她看了看插在手背上的點滴。“……知道。”
“你的醫生怎麼說?”他急切地問道。
“不知道,從沒去醫院檢查。”她淡漠地說道。
“為什麼不?”
“因為……”她輕笑,笑容有著濃郁苦澀。“……這是報應。”
他擰起眉。“你在胡說什麼?”他不悅地喝道。
她沒有馬上回答,只是轉向窗外,看著鳥兒在枝頭上跳躍,聽著外頭鳥鳴啾啾。“這心痛……是在我殺人的那一剎那所產生的。”
話說完,除了鳥嗚外,仍是一片靜寂,她不敢轉過頭看他臉上的表情,害怕會看到厭惡、驚駭、鄙夷……
但,那本來就是她應得的,不是嗎?
強迫自己轉過頭望向他,卻發現他表情平和。
沒有任何的驚訝或……厭惡,似乎她說的只是件雲淡風情的事,她不是殺人,而只是殺了一隻小螞蟻似的。
不!不該是這樣的!他的平靜,反而叫她難受,她用力吞嚥,再次重複,“我——是個殺人犯。”她用沒打點滴的那隻手緊揪住被單,眸中生氣全無,無意義地笑了笑。“我用我的手……殺死了一個人,所以……這一切都是報應。”
“夠了!”再也受不了眼中的空洞,他迅速移到她身邊,將她冰冷的身體擁進懷中,她毫無反應僵直著,“那不是報應,你不要再胡說!”他心痛地低喊道。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殺人,可是我知道,你給你自己的懲罰已經夠多了……你無時無刻都在責備著自己,對不對?”他懂了,一切都明白了。
“可以了,你可以原諒你自己了。”
淚水緩緩從她乾澀的眼中流出,“……我怎能?我怎能原諒自己?奪走一條人命,毀了一個家庭的生活,我……憑什麼能原諒自己?”
他的溫柔恍若一把利刃,劃開了她被冰凍的心,讓她防衛盡失。
深沉的痛苦從被禁錮的記憶中釋放,像無數只的手揉捏她的心,令她疼痛難忍地喊了出來,可這回她沒有昏過去,哭聲從門中逸出。
本以為她可以這樣忍耐的活下去,因為是應得的,所以她不哭,選擇了不發洩,可在他溫暖的懷中,她像是個迷了路,然後乍見到親人的小女孩,有了嚎陶大哭的衝動,而她也……做了。
他一直抱著她,口中喃著無意義的話,用有節奏的聲音安撫著她,天!他的心快被她的眼淚給撕碎了,她那從心底深處發出的悲嗚,不斷地重擊他的心。
他視而不見地望著上方,無聲他問道:老大爺!你到底讓她受了多少罪?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承受這些?若可以的話,他寧願代她受這一切。
她不斷地哭號,哭聲則扯痛他的心,直到聲音沙啞了。紅腫的雙眼看不清、整個人幾乎快休克了,才漸漸止住、平靜。
“噓!別哭!有我在。”他反覆不停地呢喃。
鳥兒不再鳴叫了,隨著太陽西下,紛紛飛回自己的窩巢,橘紅的夕照慢慢從天空移墜入海,整個室內,除了不時響起的輕啜,就只有深深、沉重的呼吸聲。
“心還會不會疼?”他柔聲問道,擔心她情緒激動過度,讓她的心臟承受不了。
她輕輕搖頭,疼的不是心,而是靈魂。
柔柔拉開她,將黏在她臉上的溼發撥到她耳後,然後才起身,從小桌上的保溫瓶倒了杯熱水讓她喝下,讓她乾啞的喉嚨得到溼潤,走進洗手間,擰了條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