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迷樓
惜桐還在等她的答案;她也想知道媽媽……不,是額娘,為何要把她畫成這麼醜?
可是額娘在嬤嬤的收拾當中,竟然倦極睡過去了,她只好也跟著閉上眼睡覺;也許等她睡醒之後,什麼都不記得。
不記得也好,她可以重新來過,慢慢學習生活吧!至少這世她還有媽媽。
可沒想到當她被吵醒時,竟還記得所有的事情,而且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一點事情都沒遺忘。
“唷……”一陣既誇張又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響起,“這娃兒怎長得這麼醜啊?簡直比她額娘還醜!”
房裡響起好幾陣不同的女人笑聲:“是啊,還真的是醜呆了,我看是不是她額娘懷她的時候,偷喝了老爺千金買來的墨汁呀?才會留下這證據在她臉上?”
又是一陣嬌笑聲;這此起彼落、根本不把額娘放在眼裡的嘲笑聲,讓惜桐很生氣!這些女人是誰?為什麼如此嘲笑額娘和自己?
她張開眼睛,看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張臉──她滿頭珠翠,卻把額頭上的頭髮緊緊地梳到後面,露出整張臉,而這張臉上妝眉輕描,卻是個嬌豔無比的大美人;只是這麼美的人,說的話怎如此刻薄傷人?
那女人看她醒來,直起身往後退:“不得了,這眼睛一張開,眼白襯得她臉上的胎記更怕人了……”
惜桐看見她身上穿著領口、大襟及挽袖邊,都鑲滿織錦花邊的淺藍色袍衫,質地細緻高雅,下面也是同樣質地的到地長裙。只是衫裙如此奢華,她的舉止氣質卻是相當輕佻,有點像是自己在戲中扮演的……**樓女子。
啊?自己出生在**樓?這……這會不會太可怕了一點?
惜桐還在驚疑不定,另一名身著滿族旗袍、頭戴鈿子的女人,走進她的視線範圍,端詳了她半天,才開啟那鮮紅欲滴的唇瓣說:“憐妹妹說得太過了點,除去她臉上的胎記不說,這小女娃的五官長得還真像老爺呢……”
她如此一說,惜桐的視線範圍內突然湧進三四個女人,她們全彎著腰打量著自己:“是啊……蔻姊姊說得對,這小女娃還真像老爺!真是可惜了。”
這幾個女人個個貌美如花,聽她們互稱姊妹,若不是有個‘老爺’的名詞出現,惜桐還真要以為自己出生在**樓;看來這些女人都是某位‘老爺’──也就是她爹的寵妾吧?
惜桐暗歎口氣,這些小妾們如此美麗,那她的額娘怎長得差這麼多?
她眨眼望向別處,這才發現自己躺在額孃的身邊,額娘正低垂著頭看她,眼裡的無奈、委屈都快要溢位來了;想必額娘也知道她自己的處境堪憂。
她看看額娘,再看看那群女人;惜桐真要感謝額娘,能把自己生得像‘老爺’。可是她記得剛生的嬰兒不都很醜吧?怎她一出生就讓額娘和嬤嬤稱讚?
但是再一想,長得好有什麼用?才出生就被畫醜了,將來也一定要頂著這個樣子活下去,而自己額孃的競爭力如此薄弱,看樣子就知道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這該如何是好?
額娘為何不利用她長得像爹,也就是滿人稱的阿瑪,這個優勢去爭取他的寵愛,反而故意把自己弄得醜到嚇人?額娘在想些什麼?
“好了,好了,都散開吧!才出生的嬰兒哪經得起你們這樣圍觀、折騰啊?”另一陣低沉的聲音響起;圍著的眾妾們這才讓開。一名氣質沉靜、舉止穩重、穿著精美刺繡旗袍,但膚色黑裡帶俏的女人走到面前來,看她一眼,就朝額娘說:“你剛生完孩子,好好休息,孩子再怎麼說都是老爺的骨血,趁現在你還能照顧她的時候,就好好疼疼吧,免得將來看不見了,徒留傷心。”
說完,她甩著手裡的紗巾,弱柳扶風般地走開了。
屋子裡只聽到‘嘟嘟’的花盆鞋聲漸去漸遠,直到聽不見才又響起交談聲,有人說:“這玫姨娘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剛才被稱為憐妹妹的聲音響起:“這你們都不懂啊?她的意思是告訴床上的丫頭,這老爺的骨血是輪不到她來教養的,過些日子大奶奶就會來把她抱走,懂不懂?”
“為什麼大奶奶要來抱走?”一個聲音有如琴聲的女人問。
“你們都忘了當初我們剛進門時,大奶奶給我們喝了什麼?”憐姨娘問。
一陣沉默。
“對,沒錯,就是絕育的藥汁!”憐姨娘的聲音裡有了怨氣,“大奶奶開門見山地告訴我們每一個人,她不管老爺會對我們怎樣,我們想要怎樣興風作浪都可以,但就是不可以給老爺生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