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出事了。”
黑皮一驚,道:“出什麼事了?什麼地方出事了?”
小三子費力地嚥了口唾沫,道:“作坊……作坊裡……那些買家突然就不見了,作坊裡的老闆急得亂蹦,我們的工錢還沒給,大夥兒……大夥兒正鬧騰呢。”
安正臉色一變,道:“你說清楚,買傢什麼時候不見的?”
小三子道:“就在……在中午前後。”
安正道:“貨呢?”
小三子道:“第一批貨早上裝船走了。”
安正道:“他們沒付錢?”
小三子道:“老闆說,只在先前付了點定金。”
安正和黑皮對視一眼,道:“為什麼不給你們工錢?”
小三子道:“老闆說沒錢。錢都買了絲,絲又變成了綢子,綢子又沒賣出去。”
安正跺了跺腳,快步往外走,一邊道:“黑皮,帶上弟兄們去看看,叫他們不要鬧事!”
*** *** ***
明豔的陽光穿過窗欞,將一簇濃蔭斜投在棋枰上。
黑子如墨,白子如雪。
黑白二子在棋枰上正交錯糾纏在一起,就像是兩張一心想將對方完全罩住的網。
嶽乘風拈著顆棋子,心思卻早已不在棋枰上。
他的目光,一直定定地投向窗外。
迴廊的屋簷下,也有一張網。
一隻肥碩的蜘蛛正靈巧地在網間遊動。
人豈非也如蜘蛛,為了自己的種種慾望,不停地在自己四周編織著一張張網?
這些網的確能給人帶來種種收穫,但毫無疑問,也將自己緊緊地糾纏於其間。
正如蜘蛛般掙脫不開。
一生一世。
手。白皙、細膩、纖巧、秀美、柔弱無骨。
嶽乘風丟開棋譜和棋子,輕輕握住這隻手。
他慢慢將這隻手攏在自己的雙掌間,慢慢將它拉近自己的心口。
第八章 網(3)
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漸漸在他後背貼緊,溫暖而柔馴。
“你在想什麼?”
她的氣息如淡淡的春風,溫柔地拂過他的脖頸。
嶽乘風向後靠了靠,耳輪已貼在她的臉頰上。
蕭嫣然伏在他肩頭,輕輕捏了捏他的耳垂,輕笑道:“告訴我你在想什麼,我給你一兩銀子,好不好?”
嶽乘風微微一笑,道:“我不敢說。”
蕭嫣然又捏了捏他的耳垂,道:“為什麼?”
嶽乘風微笑,不開口。
蕭嫣然用下頜頂了頂他的頭頂,道:“快說嘛。”
嶽乘風慢慢站起來,轉過身,兩手摟著她的腰肢,臉上顯出為難的神情,道:“你真要我說?”
蕭嫣然迎著他的目光,點頭道:“要!”
嶽乘風皺眉道:“我在想……”
他忽然笑了起來,兩手一緊,將她攬入懷中,笑道:“我在想我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抱過你了。”
蕭嫣然的臉頰頓時紅透,紅得像一朵五月間的石榴花。
她扭動著腰肢,像是想自他懷裡掙脫,可她的雙手卻已滑過他的雙肩,雙臂緊緊地纏在他的脖子上。
嶽乘風抱緊她,低聲道:“你說,多長時間了?”
蕭嫣然不答,只將臉頰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
她的臉好燙。
透過衣服,他仍然能感到那灼人的熱力。
他的心也變得滾燙,就像她的臉頰是一團火,一瞬間已將他整個胸膛裡的血全都點燃。
他緊緊擁著她,滾燙的心裡卻不禁泛起一陣淡淡的酸楚。
十九個月了。
她是他的妻子,可他們已有十九個月沒有現在這樣親密了。
蕭嫣然的身體忽然變得很沉,很軟,似乎她的兩條腿已無法支撐全身的重量。
嶽乘風擁著她,慢慢退到書架後,坐了下來。
蕭嫣然抬起頭,目光飛快地在他臉上一轉,又將臉頰埋進他胸口,低聲道:“你……你已練成了?”
她的嗓音已變得沙啞,沙啞中又透著種說不出的柔媚。
嶽乘風嘆了口氣,道:“還沒有。”
他輕撫著她渾圓柔軟的肩頭,又輕輕嘆了口氣,低下頭,湊在她耳邊,悄聲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