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姨娘卻失控地衝上前揪住他的衣領:“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你……”
王嬤嬤見狀,過去假裝勸解,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她身子一震,手慢慢垂了下來,退開兩步。
眼見老夫人已盛怒,王嬤嬤的手悄悄伸進禎兒的斗篷裡一掐,禎兒大哭出聲。老夫人的面色這才又緩和了些:“趕緊把孩子抱回去。”
王嬤嬤借勢拉了杜姨娘就要走,沈清歡忽然緩緩出列,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今日之事都是因玥兒所起……玥兒只求祖母……以後少疼玥兒一點……那賞燈宴……玥兒不敢去了……”她哽噎難言,淚水簌簌而落,梨花帶雨的面容,我見猶憐。
老夫人對今日的鬧劇,早已明白了七八分,如今沈清歡點出賞燈宴,更是讓她怒不可遏,伸手扶起她,厲聲道:“我自己的孫女,我還疼不得了?為了一個賞燈宴,竟這般折騰!”
“老夫人明察。”白露也哭著開口:“豈止今日,那天大小姐落水,也不是意外失足,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什麼?”老夫人驚愕。
白露隨即將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推出來:“這就是兇手,春園的雜役趙五。大小姐擔心因她之事,擾得家宅不寧,一直不敢告訴老夫人。可我卻容不得有人這般謀害自家主子,費盡心思才將此人抓住。他已經招供,正是受二小姐指使,才要害大小姐性命。”
杜姨娘面色慘白,撲倒在老夫人腳下,直呼“嬈兒冤枉”。
白露卻猛地一腳踹在趙五的膝蓋後彎處,令他跪倒:“你自己說。”
“那日二小姐給了我一百兩銀子,讓我趁天黑將大小姐溺死在湖裡。小人本不敢,但二小姐說,大小姐就是個傻子,死了別人也只會以為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他的話沒說完,陳氏已撲了上來,哭著踢打他:“好狠的心吶,你們好狠的心吶!”
沈清歡上前拉開陳氏,母女倆抱頭痛哭。
“將這狗東西先打五十大板再沉湖,敢害玥兒,讓他也嚐嚐溺斃的滋味。”老夫人又指向琴嬈:“這等孽障,不配留在琴府,把她送去郊外農莊,日日舂米贖罪。”
杜姨娘還想求情,但一看老夫人凌厲的神色,匍匐在地上再不敢出聲。
待老夫人帶著丫鬟離開,杜姨娘抬起頭,怨毒地盯著沈清歡:“你今日傷了我的孩子,將來必遭報應。”
沈清歡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笑容輕蔑:“別口口聲聲你的孩子,為了誣陷我,你竟罔顧禎兒的安危,像你們這種連親生兒女都能狠心利用的女人,不配做母親!”
她雲袖一甩,冷然離去。留下杜姨娘怔然跌坐在湖邊,許久,號啕大哭……
第6章 要你們活著下地獄
一直到回了秋園,陳氏仍未完全緩過來,一想起女兒那晚的遭遇,還有今日的驚險,她就恨得發抖。
“娘,我現在不是沒事了麼?”沈清歡拉住她的手撒嬌:“再說了,我還有個這麼英明神武的孃親,有什麼好怕的。”
陳氏被她逗笑:“我哪有什麼英明神武?”
“您配的那迷藥,不知不覺間就能讓人著了道,真真比那江湖上用的更厲害十倍。”沈清歡俏皮一笑:“若非如此,怎能這般順利?”
昨夜她便是藉助陳氏制的迷香,潛入琴嬈房中,假扮水鬼嚇她。而今日,琴嬈再次中了迷藥,才會在關鍵時刻,昏昏噩噩闖進陣中。
“不過那血字是怎麼回事,為何會突然出現又消失?”白露好奇地問。
沈清歡笑笑:“說起來也簡單,那是軍中傳遞情報時常用的隱墨,從顯色到褪淨不過短短半柱香的時辰,以免被他人窺探了機密。”
“原來昨日你讓奴婢表哥去買的就是這個。”白露恍然大悟,又追問今日她為何能破那法陣,她輕吐出兩個字:“白磷。”
這靈虛道長,前世她便見過。元佑正是利用靈虛的天火之術,指認曾經的太子元睿為禍世妖孽,使得皇上起了疑心,最終將元睿廢黜處死。
直至某日元佑酒醉,才不慎對她說出其中秘密,原來是將磷粉摻在符灰裡,撒到欲害之人的身上,再借助四周銅鼎中火焰升溫,引得白磷自燃,以造成天火除妖的假象。
這次沈清歡料定靈虛會故伎重演,特意穿了兩件一模一樣的長袍,因其易於穿脫。在眾人凝神關注陣法時,她悄悄進入小樹林,將沾了符灰的外袍快速脫下,再由白露把那磷粉盡數抖落到已失神智的琴嬈身上。由此,天火所除的妖邪,便換成了琴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