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出來差不多了,正要回去給太后請安呢,就不打擾皇上和諸位大人雅興了。”
身邊幾個姑娘到底還未出閣,自是不宜在這裡供人觀賞,幾個姑娘聞言都紛紛福身,打算離開。
袁授看了看哈瑾瑜,“你上次說的事朕有點印象,不過時隔太久,已記不清細節了。”
哈瑾瑜微微欠身,落落大方地笑道:“兒時小事,難為皇上還記得,昨日母親還與臣女說,皇上兒時最喜歡去臣女家玩,就為了爬那棵大樹。”
袁授輕輕一勾唇角算是笑過,目光這才轉到顧晚晴身上,眉眼不禁又彎了些,“別人都誦過詩了,輪到你你就要走,耍賴也沒有這麼耍的。”
顧晚晴正好奇袁授兒時的經歷,聽他這麼一說,臉上頓時紅了紅。
她肚子裡的確沒什麼墨水啊,提出要走也不無耍賴的意思,可被袁授這麼說出來,哪裡服氣?當下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突然記起一個典故,那裡有一首詩倒是應景。
她先將詩默誦一遍,以確保自己記得全部,這才徐徐念道:“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唸到這裡,她心下微動,忍不住望向袁授,見他也正看著自己,心中一暖,不由垂眼輕笑,低聲繼續吟道:“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
“好詩啊,是梅妻鶴子的典故。”袁授身後俱是飽學詩書之人,自然看得出這詩文的來歷,當下出聲讚揚。
哈瑾瑜也道:“林君復高潔恬淡,不趨榮利,自甘山中之逸,以梅為妻、鶴為子,趣向博遠,方得如此清新之句,果真難得。”
只有溫雅冷著臉說道:“林君復的詩格局未免太小,後面自命清高的標榜,也有唯恐不為人知的味道,頗為做作。”
這姑娘……顧晚晴汗了一下,難道事事與人唱反調才是個性的體現?
不過溫雅的言辭倒很得那些大臣和宗室子弟的注意,有幾人還與溫雅論辯了一番,俱在溫雅刻薄的言辭下無功而返。
為免氣氛越來越糟,哈瑾瑜輕輕碰了下顧晚晴,顧晚晴也明白她的意思,當下帶頭告辭,袁授也沒留,由她們走了。
難道沒聽懂?還是不應景?沒得到袁授的任何回應,顧晚晴心中微感訕然,不過也很快過去,她文學造詣不高,可能詩裡本沒有那個意思,只有她自己覺得,所以袁授沒理解她的意思也屬正常。
她們一路往慈安宮去,途中幾個姑娘都在問哈瑾瑜與袁授說的話,顧晚晴也正好奇這個,哈瑾瑜笑道:“皇上五歲之前常常到我家中來玩,我院中有一棵大棗樹,有一次他說要摘棗子給我,結果怎麼也爬不上去,他也不許下人幫忙,從此每次來我家都必去爬那棵棗樹,不過後來……”她頓了頓,笑著說:“這事還是我娘說的,不然我也早就忘了。”
袁授兒時失蹤一事雖不是秘密,但他現在是皇帝,有些事便不能再隨便提了,大家也都明白,便沒再繼續追問。
只有顧晚晴,聽了這事後輕輕一笑,還真是以小看大,他那執著的性子,怕是從小就種下了。
幾人說說笑笑地並不覺寒意襲人,沒多久就到了慈安宮。正殿之外,早回太后身邊服侍的宋媽媽分別見過了眾人,笑著道:“太后有些倦了先去休息一下,另囑咐各位夫人和小姐在宮中多留一會,待用過晚膳再出宮。”
幾位姑娘自是答應,宋媽媽又看向顧晚晴,指著她的鞋子說:“夫人的鞋子被雪水浸了,奴婢服侍夫人去換吧。”
顧晚晴低頭一看,果然鞋尖處溼了一小塊,本不打算麻煩,但宋媽媽已在前頭領路了,便與青桐跟上,隨著宋媽媽來到位於暖閣之側的一處偏殿。
進了殿中,宋媽媽請顧晚晴稍坐,自己就出去找替換的鞋襪,顧晚晴正好走得累了,便在椅上歇著,青桐侍立一旁。
她們都沒有說話,室內一下子就靜了下來,顧晚晴突然隱隱地聽到說話聲,似乎是從隔壁而來。
“……皇上吩咐的事……邊關……重臣……”
顧晚晴在屋子傾聽一圈,終於確定聲音的方向,靠近那牆邊細聽,便聽到太后緩緩的聲音,“此事的事至關要緊,你一定小心行事。”
“是。”
應答的聲音輕細,顧晚晴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此時太后的聲音又起,“喜祿,皇上對你十分信任,你切莫辜負了皇上的心意”
喜祿?顧晚晴一時有點發懵,是……鎮北王派到袁授身邊臥底的那個喜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