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顧晚晴是神精病的樣子也有點抗不住,假裝沒聽清楚地問了句:“顧氏,你說什麼?”
顧晚晴卻是又重複了一遍,捏著範敏之的手腕,絲毫不理會他氣得通紅的面頰,“如果範先生能立時表明心跡,擁立天佑之子,上天必會庇佑。”
範敏之吐血啊!一斤一斤的吐!
怎麼能立這種誓?一旦立誓,豈不是坐實了顧晚晴加諸在他頭上的罪名?那他可真是因為對皇帝懷有異心意圖要挾才得的病了!到時候自己病也沒好,還得了帝上猜忌,豈不是要活生生逼死他麼!這妖婦,著實狠毒!
範敏之又怨又怒,幾次破口大罵,可都是才罵上一句連天的咳嗽又找上門來,那差點把肺子咳出來的勁,讓他自己也有點害怕了。
難道……真是時疫?
顧晚晴卻在這時甩了他的手,“既然範先生不相信我,那就另請高明吧。”說罷眼角一掃那幾個太醫,幾名太醫立時低下頭去,並無人搭茬,顧晚晴往回踱了兩步又道:“不過先生現在本身就是一個傳染源,依我看,還是要遷出京城才好,以免擴大病情,對我大雍不利。”
“你……你……”
袁授接收到顧晚晴的眼色不等範敏之罵完,便一臉惋惜之色,“範先生於我大雍是功臣,就此離開朕的身邊實在可惜……”唏噓了一陣,痛下決心道:“先生放心,一旦確認先生與家眷身體康復,可即時回京!”
範敏之驚怒至極,指著顧晚晴想罵卻罵不出聲,只是咳嗽,顧晚晴嘆了一聲,“明明有更穩妥的法子,範先生為何不用?難道你對皇上並非忠心?”
“你、你這毒婦!”範敏之總算又罵出來一句,“老朽對皇上忠心可昭日月!你、你休想挑拔我們君臣之義!”
“既然如此範先生為何還不肯立誓?”顧晚晴踏前一步立於範敏之身前,由上而下地睨著這髮鬚俱白的朽朽老者,看到他鬍鬚上沾染的鮮紅血跡,突然有點不忍心。
“只要範先生對天啟誓,對皇上忠心耿耿毫無私心,上天垂憐先生忠心,先生的病定會即刻好轉!”
“誰聽你放……放……”
“範敏之!天子面前豈容你口吐穢言!”縱然同意,顧晚晴還是被這老頭兒的頑固磨得失了耐心,“還是你認為皇上的天子之氣不足矣福澤萬民?所以心存疑慮?若是沒有,如何不敢啟誓!”
她這番話問得又厲又急,同時也引起了許多宗室的共鳴,那些沒來得及退出大殿的宗室們本就擔心害怕的,現在範敏之又硬撐著不聽話,這讓他們異常氣憤。
在宗室親貴們想來,顧晚晴的話雖然有點不靠譜,但她既是天醫,又連說幾次發了誓病情就會好轉的話,不管是出於害怕傳染的心理,還是出於好奇的心理,他們都是想看範敏之發誓的,反正又不是他們發!
一屋子皇室宗親的指責可比顧晚晴自己的勸慰有用得多,眼見著有人連“大逆不道”、“意圖謀反”這樣的話都說了出口,範敏之的兩個兒子再忍不住了。
“父親!就請父親啟誓,在皇上面前表明范家忠心!”
此情此景,就算不圖治病,再不表忠心就顯得心裡有鬼了,他們又何嘗不知範敏之的考慮?可事到如今哪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範敏之老淚縱橫啊!他臥薪嚐膽了十數年,以為自己終於學會了什麼叫謀算,結果還是哉了!
一定是這毒婦!
範敏之死死地瞪著顧晚晴,可就算瞪死她又有什麼用?眾目睽睽之下,再不說話就顯得自己心虛了。範敏之以手掩口,好不容易壓下了這一波咳嗽,指天誓地的表明自己對皇上、對大雍的忠心,其中並無任何私心。
顧晚晴趕著追問了一句:“想來先生也並無逼迫皇上立範家女子為後,否則便聯合一眾世家學子無視皇上之意了?”
“斷無此事!誰這麼說就是汙衊老夫!老夫定與他死拼到底!”範敏之的心在滴血,這誓言好發,可經不起那些世家學子們的追究,想和皇帝做親家,這事在他們面前他可是提都沒有提過的!可如今,任他再怎麼否認,箇中關鍵卻是誰都明白了的。
看著那些向來關係不錯的世家子弟此時面有慍色,範敏之知道他這清流領導者怕是做不久了,而這些世家集聚在一起無視天子本就是各懷心事,都希望能在新朝多撈點好處,現在被一擊潰散,將來皇帝收編起來可是省力多了。
毒婦!毒婦毒婦毒婦!
範敏之滿心的怨念全撒到了顧晚晴頭上,偏偏顧晚晴這時候過來替他把脈,他真有心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