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又如何?在他眼中,都是一樣的毫無價值。
直了直身子,他改坐為跪,微微一個呼吸,挺直的腰身彎了下去,“臣,謝主隆恩。”終是認了眼前的這個皇帝
除去自己的理由,還因為,他願意做一切顧晚晴希望做到的事。
“臣還有一個請求。”沒有抬頭,他盯著眼前明黃底面繡雲紋金絲勾邊的精美朝靴,“請皇上賜安南侯之女劉思玉為臣妻。”
“如卿……所願。”
頭頂飄來的聲音冰冷,又隱含了微不可察的殺意,傅時秋輕吐出一口氣,雖放過,但他殺心不死,以後,看來得小心為上了。
傅時秋不怕死,卻不願這麼早死。
袁授應了傅時秋的請求,沒有片刻停留地出了正殿,便見顧晚晴恭敬地站在太后身側,似在聆聽訓導。
他突然極不耐煩起來。
“母后。”他上前,站於顧晚晴身側,尾指輕輕勾住她的手掌,“朕已許了悅親王與劉思玉的婚事,希望由母后主婚。在他前往封地之前,母后便多為此事操心吧。”
聽了這話,不止太后一愣,顧晚晴更是驚愕至極,可袁授沒給她們說話的機會,手指輕握,已拉了顧晚晴直出甘泉宮去了。
“他死不了,不用你去治了。”剛出宮門,袁授便扔下這麼一句。
顧晚晴還沒從剛剛的訊息中回過神來,呆呆地點了點頭,而後又覺得不,“到底怎麼回事?太后那不用交代了?還有那樁婚事……”
“今後有關他的事你都無須再管。”話說完,袁授才覺得自己的口氣有點酸了,緊了下手掌,切實地感覺到她的手正在手心,心裡才算安穩了些,把和傅時秋的對話撿了能說的慢慢說給她聽。
“這樣……也好。”聽聞傅時秋的病症是由藥而來,會隨時間慢慢散去,顧晚晴放了心,但聽到他請求賜婚的時候還是不由走了神,以前許多事不覺在眼前回放,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兩人拉著手不覺走到思德門外,門的那一邊外是前朝範疇,顧晚晴問道:“他……這麼說悅親王是會支援你的了?”
“嗯。”袁授的目光由他們牽著的手上移到她臉上,“放心。”他笑了笑,可卻連他自己都感覺得到笑容的牽強。
“那範敏之呢?”他的笑容讓顧晚晴有些難過,知道全是因為自己剛剛的沉默,讓他多了心,便主動請纓,“那老頭兒,我有辦法對付他”
對付範敏之,顧晚晴早有對策,此時娓娓道來胸有成竹,袁授聽罷稍有猶豫,目光盯著她手心的紅痣看了一會,“你有把握?”
顧晚晴展顏一笑,“那你得先解了我的禁足,也讓我有機會出宮才行。”
“不行”
顧晚晴的笑容還沒收回來就遭拒絕,不由怔了怔,袁授轉開目光,“眼下時局不穩,你貿然出宮太過危險,你想見誰召進宮來便是,至於範敏之,我想辦法讓你見他。”
有了袁授的配合,顧晚晴行起計劃來更加得心應手,隔了兩天便叫顧氏代家主顧天生進宮說話,顧天生醫術一般,但比顧長德更加討喜圓滑,有機會對新帝效忠,自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顧天生深知自己身份,雖然顧晚晴出身於顧家,但眼下他並不敢把她再當成“天醫”看待,而是當成貴妃、當成皇后那樣尊敬,但凡顧晚晴的要求,他一律三緘其口不問緣由,只管做好自己的差事,十分的進退有度。
縱然顧天生機警,顧晚晴要求的事也過了大半個月才辦好,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已然進了五月。
五月已是初夏,天氣也熱了起來。一直在路上的葉顧氏終於入了京,與葉明常和葉朝陽暫時安頓在顧家,這也讓顧晚晴放心不少。那邊悅親王的婚事準備得熱熱鬧鬧,就在十日之後,又因厚待悅親王一事,許多舊臣深感新帝仁厚,紛紛上表請求復職,袁授無一不準,加上傅時秋以先帝皇子身份上表為新帝力救先帝一事致謝,又引得一些頑固派放棄另立新皇的希望,倒戈的倒戈,辭職的辭職,一時間朝中反對的聲音消去大半。時到今日,袁授登基也有兩月,身下的皇位總算稍稍穩妥了些,只是又有以範敏之為首的幾大世家與數名隱世鴻儒,對袁授稱帝雖不反對,但也不附和,此舉在一些讀書學子之中引起許多紛議,還有學子聲稱不會參加今年的恩科,一來二去的,又是一樁麻煩。
範敏之在等什麼顧晚晴自然知道。不止她知道,袁授也知道,太后更知道。
所以太后才那麼著急地想置她於不義之地,想離間她與袁授的感情,想讓袁授同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