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日租界。
這裡是藏汙納垢的地方,別的不說,整個天津就只有在日租界開大煙館合法,此地僅妓院便有200多家。
井上醫院,創辦於1904年,地址在日租界花園街。
醫院問診室裡,一身白大褂的婦科醫生三井次郎,面冷如水地說:“你不該把真實的計劃告訴褚玉鳳,做為特務人員,這是非常致命的錯誤!”
廖雅泉辯解道:“我非常瞭解褚玉鳳的性格,此人貪生怕死,很好控制。”
“你能保證他不酒後失言?你能保證他不說夢話?”三井次郎責怪道,“廖小姐,你太沒有經驗了!”
廖雅泉無言以對,良久才道歉說:“三井君,是我錯了。”
三井次郎,正是廖雅泉在天津的單線聯絡人,也是天津玄洋社的重要人物。
玄洋社比黑龍會成立時間還早,創始人為頭山滿,早在甲午戰爭爆發的十年前,便跑來中國開辦東洋學堂,專門培養侵華間諜人員。他們早期的活動中心在上海,後來由於李鴻章長期在天津辦公,玄洋社隨即在天津擴張間諜勢力。
從甲午戰爭爆發,一直到戰爭結束,清政府的所有軍事計劃,全都被日本人打探得一清二楚。甚至連軍機處官員和李鴻章身邊的親隨,都被日本間諜收買,清軍各營槍炮彈藥數量,日本人知道得比李鴻章還詳細。
玄洋社還支援過孫中山革命,辛亥革命能夠成功,日本間諜組織是幫了大忙的。
但中山先生畢竟是愛國主義者,他在革命成功後,一口拒絕出賣國家利益,甚至連以前許下的承諾也翻臉不認賬——孫中山說不要東北土地,只是為了騙取日本人支援而已。
玄洋社因此排斥孫中山,轉而支援袁世凱,後來又扶持段祺瑞和張作霖。
見廖雅泉誠心悔過,三井次郎道:“軍方那邊,我會幫忙聯絡,一兩百萬的軍火完全沒有問題。但廖小姐,請你記住,這裡不是間諜學校。你在學校裡畢業成績再優秀,到了諜報戰場上,你也只是一名新兵。你太過自大了,認為能完全控制褚玉鳳,就把自己的真實任務說出來。這是極為危險的,人是會思考的動物,沒有誰能徹底控制一個人。就連養一條狗,它都可能反咬主人,更何況是人類!”
大冷天,廖雅泉被說得額頭冒汗,跪地拜服在三井次郎面前。
三井次郎揮揮手說:“回去吧,別在我這裡停留太長時間。以後除非有重要情報,也別來這裡跟我見面。”
“哈依!三井君,我告辭了。”廖雅泉誠惶誠恐地退出問診室,表情瞬間恢復正常。
坐在電車上,廖雅泉不斷反思自己的錯誤,她確實有些自大了,而且也沒有任何的實際經驗,思維還停留在間諜學校中。
突然一個聲音將廖雅泉的思緒打斷,只聽電車上有位乘客端著報紙大罵:“他x的,張翠山和殷素素居然死了!”
“你也在看《倚天屠龍記》?”另一個乘客接話道。
“可不是嘛,現在就追看兩本小說。一本是張恨水的《金粉世家》,另一本就是金勇的《倚天屠龍記》。”
“太巧了,我也在看這兩本書。”
“《倚天屠龍記》都寫的什麼玩意兒。剛開始一直描寫張三丰和郭襄,我還以為他們是男女主人公。接著又寫張翠山和殷素素,現在這兩個人也死了。真是氣死人!”
“我猜真正的小說主人公,應該是他們的兒子張無忌。”
“管他是誰,反正老子不看了,這報紙也不訂了。”
“哈哈,朋友真不想看了?”
“額,看還是要看的,不過別想我每期訂閱報紙,老子明天就蹭報免費看。”
“我倒對接下來的情節很期待,這個張無忌小小年紀就有嚴重內傷,還身負血海深仇,又有張三丰做師父,以後肯定比郭靖和楊過厲害。”
“你這麼一說,是蠻有意思的。”
“寫武俠小說啊,也就金勇先生寫得最好,只要他肯往下寫,我每天都要追下去。”
“聽說金勇就是那位大善人周先生?”
“可不正是他嗎?周先生不僅寫的小說俠肝義膽,自己為人也俠氣,救活了多少災民啊。對了,你看過他寫的《狗官》沒有?”
“當然看過,聽說這本書在山東被封禁了,裡面有影射張宗昌的情節。”
“影射得好,那個混世魔王就該罵!山東現在遍地紅槍會起義,如果紅槍會的豪傑能把張宗昌趕走,那才真該放鞭炮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