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某公寓。
蕭紅捧著派報工剛剛送來的《非攻》雜誌,邊看邊上樓,推門喊道:“鴻霖,周先生又有新文章了,除了連載《黑土》,還有一篇罵投降派的!”
“嗯,我回來再看。”蕭軍收拾得整整齊齊,拿著帽子準備出門。
蕭紅頓時變了臉色:“大清早的,你又要去哪兒?”
蕭軍笑道:“去找陳涓。”
陳涓是蕭軍的新歡,兩人愛得很瘋狂,而蕭軍對這樁戀情從不隱瞞,圈子裡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
蕭紅氣得身體發展,咬牙切齒道:“陳涓是有丈夫的,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她有丈夫又如何?只要我們相愛就可以了,愛情是自由的。”蕭軍戴上帽子就推門而出,根本不理會發怒的蕭紅。
蕭紅手裡握著雜誌,失神呆坐片刻,也氣呼呼的出門,直奔魯迅的寓所。
“瑩瑩來啦,自己坐吧。”許廣平看似熱情地招呼,轉身跑去廚房做家務,連水都懶得給蕭紅倒一杯。
許廣平有足夠的理由不高興,因為蕭紅天天來找魯迅。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大半年了,換成心眼兒小的女人,估計會拿起掃帚把蕭紅給打出門去。
“咳咳咳!”
伴隨著一陣咳嗽,魯迅來到前廳,對蕭紅說:“又吵架了?”
蕭紅氣苦道:“日子沒法過了,我想跟他分手。”
“那就分吧。”魯迅也無比頭疼。
蕭軍和蕭紅,都是魯迅的得意弟子,也是如今名頭最響亮的文壇新星。
如果蕭紅每天來請教文學,魯迅還比較高興,偏偏她總是來抱怨感情問題,長期下來魯迅覺得好煩。
“咳咳咳!”
魯迅突然捂嘴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咳完手心裡全是血。
蕭紅連忙幫魯迅撫背順氣,擔憂道:“先生,你沒事吧?”
“沒事,老毛病了,”魯迅難受的用手帕擦血,問道,“今天寫了新文章嗎?”
“沒有,不過周先生有新文章。”蕭紅拿出這一期的《非攻》。
《非攻》雜誌在去年底就復刊了,為了避免受到日本人的干擾,總部直接遷到了武漢。
魯迅順手翻看雜誌目錄,果然發現有周赫煊的兩篇文章,一篇是連載《黑土》的第三部,一篇的標題是《對日問題之戰和探究》。
蕭紅先看的是,而魯迅先看的則是評論文章,只見周赫煊在文章裡寫道:
“自‘一二八事變’以來,國內的先生們開始討論主戰與主和的問題。主和派認為:日本國力強盛,而中國國力衰弱;日本國民振奮,而中國國民愚昧;日本力量整齊劃一,而中國力量一盤散沙……兩相對比,則中日開戰,中國必敗。故此,主和派的先生們認為,對日應該避免戰爭,力爭和平,此中國生存之道也。”
“主和派的先生們為此殫精竭慮,奔走疾呼,自詡眾人皆醉我獨醒。主和派之領袖,政界以汪兆銘為首,學界以胡適之為首。汪胡兩位先生堪稱中國之俊傑,見識卓著,目光長遠,其所慮者蓋當發人深思。”
“然則,汪胡兩位先生似乎搞錯了戰和關鍵,是戰是和,中國沒有選擇權,一切全看日本而已。中國的主戰派,並非渴望廝殺的戰爭分子,他們為何要主戰?皆因日本選擇了侵略戰爭。”
“近十年來,國際主流思想是裁軍與和平,日本則反其道而行之。自裕仁天皇繼位以來,立即著手控制日本教育界和思想界,軍國主義侵略思想根植於日本國民血液當中,就連小學生都要定期接受軍事訓練。”
“1929年爆發世界經濟危機,日本國民經濟受到重創,從此開始瘋狂的擴軍備戰計劃。因為日本政府無力恢復經濟繁榮,只能轉移人民視線,將危機轉嫁到中國人身上。”
“我們來看一組資料——”
“1929年,日本每年的軍工投資,只佔國家總預算的10%,到1935年已經佔比30%;1929年,日本每年僅能生產10輛坦克,到1935年已經能年產坦克300輛;1929年,日本的常備兵力只有10萬人,到1935年已經增加到40萬人。從1929年到1935年,日本的步槍生產量增長6倍,機槍生產量增長3倍,火炮生產量增長6倍,飛機生產量增長2倍……”
“按照這個勢頭增長下去,日本的常備兵力明年很可能達到50萬,軍工投資很可能佔到國家總預算的50%,甚至是60%。日本國力再強,都不可能長期維持如此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