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吃著母親舀上的一碗小麥粥,賈芸詢問起自己目前最關心的問題。卜氏抬頭想了片刻才笑著說道:
“咱家又不是榮寧兩府中人,哪裡能知道的那麼清楚。只聽得璉二爺跟前的小廝們說,早晚只在這十來天裡,你沒見這些日子,榮府裡修園子的匠人都忙成什麼樣兒了。兩邊角門上來來往往的擔子也再沒個停歇的。”
“貴妃省親,可真是個天大的事兒阿……”
賈芸嘆著氣望向窗外,如果這時候元春已經冊封了賢德妃,那也就意味著金陵十二釵裡那個神秘美豔的秦可卿已經香消玉殞了吧,可惜阿,後世多少紅學家最關心的問題,都是糾結這個被曹雪芹隱筆的人物之中,自己穿越而來,卻終是難吝一見。
不過,紅樓十二釵中除了可卿,尚有寶釵、黛玉、湘雲、探春、妙玉這些無論相貌才華都不遜於鬚眉男子的閨閣裙釵,只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飽覽這些佳人才女的絕世風華?想那數百年前,曹公的一支生花妙筆把她們描寫的這樣鮮活靈動,自己身為一介紅迷,竟能有幸親臨親歷,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給自己的一次機會呢。
想到此處,賈芸不由的一振,無論如何,能夠一睹紅樓諸豔的風采,不恰恰是自己每每讀紅掩卷之際最期待的事情麼。
“娘,待會兒兒子想去榮府走動走動,開開眼界。”
賈芸放下手中的磁州窯黑瓷碗,長身而立,終於真的打點起了精神,既來之,則安之,讓老子看看這紅樓世界裡,究竟是怎樣的一番光景吧。
賈芸走出家門,回頭發現自己家這三間小小的屋子竟是地勢頗佳,屋後便是一脈小河,雖然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碧波清泠,一目見底,可是也算不得汙濁,三間小屋斜靠著河沿的曲廊,又有幾桿翠竹掩映,蓬門木戶,別有風味。
“嗨,難怪紅樓夢書裡,都把賈芸稱作廊上二爺,還真是不虧了這個稱呼。”
賈芸滿意的點點頭,隨手撣撣自己米黃色的長袍,朝著西面的寧榮街迤邐而去。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這是賈雨村所見護官符上的頭一句,說的就是這賈家寧榮二府的權勢,兩個跟著當朝開國皇帝出生入死的兄弟傳下這一份偌大的家業,如今赫赫揚揚已歷三世,四王八公,盤根錯節,賈王史薛,榮損與共,在朝中更是遍佈門生故吏,就連看門挑擔的家人也個個都是挺胸疊肚,趾高氣昂,透著一股富貴驕人的氣象。
“這個就是榮府的大管家賴大啊。”
看著柏木角門前那個身材瘦小、正在指揮工人的灰衣男子,賈芸的腦海中立時冒出了這個名字,此人之前和賈芸母子也有過幾次交道,無非是卜氏求他幫襯兒子一把,不過,都說宰相家奴五品官,當時十來年榮府的大總管,就連寧府嫡派的玄孫賈薔見了都要叫一聲賴爺爺,這花甲老人的眼中哪裡還放得下這些旁支遠親,拿捏了半天也不見一句實在話,氣的賈芸回頭當即便走,倒把這個大管家弄得有些難堪。
“芸哥兒,這兩天可是少見了。”
賈芸還在遠遠的打量這榮國府的忙碌情景,卻不防背後肩上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是個面目清秀的青年,身上穿一件漿白色的半舊小褂,手中一折厚厚的帳冊,望著賈芸只是笑。
“來旺……”
賈芸脫口而出,又覺得不妥,連忙補上一句,
“四哥,可巧竟遇上了你!”
“呵,幾日沒見,倒是長進了。”
來旺雖然只是榮府中賈璉和王熙鳳房內的僕人,可是誰不知道璉二奶奶那是榮府的內當家,多少差事和月錢的分發都在她的手中,別說賈芸這樣的外支,就是兩府中那些姨娘、庶出都得給他幾分面子。這會兒聽見賈芸開口便是來旺,心中不免有些不快,好在賈芸反應夠快,又給找補了回來。
“老二獨在這兒鬼祟的是幹嘛?莫不是又想去見咱家璉二爺?”
來旺似笑非笑的望著賈芸,他太明白這些旁系子弟的想法了,無非就是變著法兒哄好了寧榮兩府的主子,看看能不能從他們的指縫間漏下些什麼差事,也好半公半私的騙些銀子去家用。說起來,這個廊上的芸二爺還算是好的,換做別的,宿花眠柳,吃喝聚賭,那裡有個正經樣子!
“恩……”
賈芸本來這次只是來看看風勢,沒想到遇上來旺,這腦子裡不僅運轉起來,要是就這他能搭上賈璉和王熙鳳的關係,讓自己比書裡提早些出場,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別的事情來。不管怎麼樣,要去看那些金陵十二釵,不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