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流不語,也許他又在打什麼主意了,把她從浣衣部調到舞妓苑去?這些紈絝子弟不會放棄感興趣的東西。
“伊蘭呢?”她突然問他,“她究竟是你取樂的舞女還是陪寢的侍姬?”
“原來昨天你是為了這個不高興?”少相皺眉,“你吃醋了?”
唐流不響,他錯了,她不是吃醋,只感到同病相憐。
“其實澶可以把你封作側妃的。”他盯住她,眼神深邃看不出心思,“你的容貌才藝並不在伊蘭之下,何況伊蘭是個西夏人。”
“西夏人不是人麼?”唐流冷冷道,“難道你始終只當她是寵物麼?”
少相見她動怒,不覺吃驚,牽了牽唇角不再出聲。
見他示弱,唐流更不放過,逼問道:“也許是我錯估了你同齊王的感情了吧,你們是可以同享一個女人的,那麼是不是以後你也可以享用他的妾?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把我送回到齊王府,直接留在相府算了,反正齊王也經常來,說不定以後還可傳為一段佳話呢。”
這話說得厲害,隆的臉色變了,下不了臺。他沉了臉,收起所有秀美溫潤,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唐流並不後悔,她就是要他生氣,要殺要剮都不要緊,她是不怕死的了。
他才走,鸞祺又來了,衝上來一把拉住她手,〃昨晚的那支舞好看極了,快快教我。〃
唐流緩慢而堅決地將她拂開,淡淡道:“恐怕我不能從命。”
“為什麼?”她薄怒,“你若要什麼東西我都可以給你。”
“這支舞不是用來跳著玩的,我若教給你恐怕會褻瀆了它呢。”
鸞祺終於大怒,一掌摑在唐流臉上,“下賤的東西,給你幾分臉色你還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她力氣不大,但掌摑之聲乾脆凌厲,唐流一生中從未被人如此打罵過,面頰發燙如灼燒,一路引著渾身血液往上衝湧。
“誰是下賤的東西?”唐流直直地盯著她,“今天你倒要給我說說清楚。”
她步步逼近,後者害怕起來,可尤自硬撐著,叫道:“你想幹什麼,我是堂堂的公主,你一個罪臣之女竟敢出言威嚇我,快來人!”
身邊早有幾個侍女眼見不對護了過來。唐流傷口未愈,被眾人七手八腳拉了個牢牢實實。
鸞祺見她被困,立刻得意起來,冷笑,“你現在不過是個婢女,就算齊王要你也不過是個妾,連側妃都沒爭到呢,倒先給我臉色瞧了,本公主還真沒見過你這麼膽大犯上的女人呢,看來不給你個教訓你是不會明白的。”
侍女們聽她此言,俱是心領神會,奮力將她推至園中水池邊。唐流仍想掙脫,不意用力之下傷口迸裂,一陣發軟竟被她們推了下去。
池水不深,唐流本來也會游泳,但在四月冰冷的天氣裡,這池水簡直如同利刃般傷人,況且她的傷口碎裂,觸了冷水立刻散發出錐心疼痛,甚至苦楚過一劍刺體。唐流在水下不能動作,徑直向池底沉了下去。
直到此時,唐流倒也不害怕,甚至在看到綠茸茸的水草時,她的心反而安定下來了。“也許死了也不是件壞事,”她對自己說,“至少黃泉路上還有爹爹在。”
索性不再作任何努力,放任身體向下沉了下去。耳旁有水聲,漸漸感覺生命如落葉歸根般飄墜,只差一點點了,她想。突然,身後伸出隻手臂,那是屬於男人的強健而修長的臂膀,它緊緊地擁住她的腰,拉住她又向上升去。
唐流不由掙扎,想努力擺脫,可手腳已完全不聽命令,冷水裡無法動彈。她想說:“為什麼要救我!”張開嘴,水卻湧了進來。她並不怕嗆死自己,死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那男人發覺唐流的異狀,更加迅速地遊向湖面,一手將她的面孔托出水面,一手划向岸邊。
他奮力把她帶回到了岸上。
唐流軟倒在地,不住嘔吐,眼淚鼻涕一起往外流,五臟都要吐出來了。
有人拿了一件衣服來,包住她,男子急切地問:“姑娘,你還好麼?”此時,鸞祺尖銳的叫聲也傳了過來,唐流徹底清醒了。
已吐不出任何東西了,她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只看見一個男人的臉近在眼前。他有著一對極威武的眉毛,面部線條猶如雕刻般清晰明朗。
唐流只是喘息,不住地發抖,寒冷、麻木、悲憤、失望。
那男子見她面如死灰,有些焦急,一邊大聲叫著些什麼,一邊彎腰將唐流抱了起來,進到一間生了火的房間,幾個侍女上來扶住唐流,然後他避開,直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