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立即噤聲。
“出去。”有人低低地開口,我的身子不自覺地一怔,不是夢,那真的是仲穎的聲音。
來人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似是盯著我看了半晌,忽又開口,“準備熱水,小姐要洗澡。”
“是。”她們忙答應著退下。
他在我床邊坐下,我感覺他的目光膠著在我的臉上,不曾挪開半分。
他忽然低頭,溫熱的氣息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一下子僵住身子,心臟開始突突地跳,彷彿要跳到了嗓子眼一般。真沒出息,我暗罵自己,不就是吻嘛,難道我不曾期望過?
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我仍是沒動,甚至有些期盼他的唇。
然後……他硬硬的鬍渣輕輕掃過我的臉頰,掃來掃去……掃來掃去……
掃來掃去……掃來掃去……繼續掃來掃去……
我怒了,到底要不要吻,很癢耶!
終於,我瞪大雙眼,瞪著眼前那張放大的臉龐,和那雙溢滿了溫柔的微褐雙眸。
“醒了?我以為你還可以裝得更久一點。”唇邊洩露了笑意,他是故意的。
我咬唇,死死瞪著他的唇。
“怎麼了?不記得了麼?小時候經常這樣玩的呢。”他的大掌撫了撫我的臉,笑得一臉的寵溺溫和。
那樣平淡自然的幾句話,彷彿我們之間從不曾生離死別,彷彿我從不曾離開過他,彷彿我只是睡了一覺,然後早上起來問個“早安”那麼自然,那麼平淡。久別重逢,闊別了生死再相聚,沒有相擁而泣?沒有你儂我儂?
我以為,在他見到我的那一刻,他會瞪大雙眼,他會不敢置信地衝上前,一把將我狠狠揉在懷中。然後,告訴我,他愛我;告訴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我,再也不會讓我一個人;告訴我,即使是下地獄,也會記得帶我一起去。
但是,沒有,沒有山盟海誓,沒有生死相許。
只偏偏那幾句話,卻令我鼻酸,他不曾放棄過我,即使所有人都認為我死了,唯獨他沒有。
他沒有絕望,是因為他從沒有放棄尋找我的希望。
抿唇一笑,我緩緩抬手,一手勾著他的脖子,正欲開口,門開了。
有人抬了好大一個木桶進來,裡面是蒸騰的熱水。
“大人,熱水準備好了。”
“嗯,下去吧。”董卓淡淡開口。
來人退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笑笑,洗澡了。”輕輕颳了一下我的鼻子,董卓道。
“你自己為何不洗?”想起了這副軀體小時候,他逼著我洗澡時的惡形惡狀,我笑道。
“笑笑是女兒家,不洗澡會嫁不出去。”伸手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子,他笑。
“洗了澡,仲穎便會娶我麼?”歪頭,我故作思考狀。
“我會考慮看看。”他煞有介事地點頭,一臉嚴肅。
“好吧。”揚了揚眉,我點頭,抬手,羅衫輕解。
一層一層,終於只剩一層裡衣,我略略猶豫了一下,卻已經被董卓一把抱起,放在澡盆裡。
驚呼一聲,我仰頭,才發現自己的裡衣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董卓手裡,那麼現在,水下的我豈非一絲不掛?
臉蛋不爭氣地成了煮熟的蝦,我的雙手都不知往哪裡放。
“怕了?原來笑笑是個膽小鬼,我還以為會有多豪放,原來只會充充場面而已呢。”仲穎輕笑起來,多日不見,竟是學會了取笑我。
“咳咳,誰怕!”我仰起脖子,死鴨子嘴硬。
“嗯,好,好乖。”他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額,笑了起來,淡褐的眸子裡,在那笑意深處,我卻彷彿看到了深深的痛惜和自責。
痛惜?自責?
痛惜些什麼,又自責些什麼呢?
不自覺地掃過桌面的銅鏡,我微微愣住,此時的我,當真狼狽,一頭長髮糾結著亂成一團,臉上滿是汙痕,還猶帶著斑斑血跡,想來是刺死張讓時所濺到的血,那乾涸的血跡凝固在我的臉上,根本是面目難辯,面對著這樣一張臉,董卓若是還能產生慾望,那麼他便真是來者不拒了。
“我殺了人。”熱水的蒸氣緩緩上升,薰得我臉上已然乾涸的血跡緩緩散開……望著臉上的斑斑血跡,我開口,熱水下的雙手十指緊緊糾結成一團。
“怕麼?”他用手中的布巾沾了水,輕輕擦拭著我的臉頰,只隨意一般開口。
“有一點。”點頭,我老實得很。
“以後都不